“利用一词从何说起，还是说你自认为有什么可被我利用的？”宋云矜眉头轻皱脸上全是失望之色，“现在全沪市都盯着这件事呢！本来念着你我父女一场，我还想着待事情稳定一些，再做打算，没想到你却这么说。”

  宋国峰听言一愣，忙换成笑脸道：“是为父心急了，也是，有些事肯定是要稳定些再做打算的，只要你心里有我这个父亲就好。”

  “苏家就剩你我二人，我怎么会不替你打算呢！但是有些事不能做到明面去，你以为只有沪市有人盯着我吗？我的一举一动，北京那边也都有人盯着呢！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的身份暴露了……”

  宋国峰擦着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小声地说：“明白了，明白了，我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打发走了宋国峰，宋云矜的表情瞬间就冷下来了，她的确是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想明白给宋国峰一种怎么样的死法才好。

  宋云矜走出门去，立即有手下跟过来，她低声问：“人呢！”

  “已经安排好了。”

  *

  也不知道空了多少年的厂房依然破旧不堪，四周被阴暗笼罩，只有一点点的光从缝隙中透出来，落在地上，洒在地上的许封斋身上。许封斋被捆绑成一团，如烂泥一般软绵绵的。

  没错，他还没死，如果这么就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估计是因为今天还没吃药，他的神志似乎恢复了一点点，更可怕的是，他亲眼看到了许家被抢被砸，他亲手培养出来的许宪，就这么恩将仇报将他交给别人。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睛，尽管这是一个破旧的厂房，随着微弱的光线，他还是能看出来走过来的是个女人，穿着精致一身黑的女人，这走路的姿态，似乎又让他想到了某位故人。

  而这位故人竟然在他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他颤抖着声音道：“苏夫人，怎么可能。不是，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把我绑到这儿来。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你绑我来也没用。”

  宋云矜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她的手下将什么东西放在她身后，就退出几米远的位置。

  宋云矜蹲下来看着如丧家之犬的许封斋：“许封斋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到底是谁？”

  “你是、你是、你是苏家人？不可能，苏家满门被灭，那场大火无一生还，你怎么可能……”

  许封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宋云矜就站在他面前，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她似曾相识，现在他也终于将两张脸重叠起来了。

  “你是、苏老爷子的外孙女？你和你外婆长得很像。所以你是回来复仇的，先灭了唐家然后再向我许家下手？”不愧是许封斋，只一会儿便将这段时日的境况都连接在了一起，拼出了真相，换做从前，他会立刻动手，哪怕她是冉大帅的女儿，都不会留下，但现在，许家已经不是从前的许家了！

  宋云矜轻笑，“许伯伯，别来无恙。”

  随着这一番话说出口，许封斋眼里的恐惧剧增：“你……你承认了……”

  “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我有什么不承认的？”宋云矜的笑容依旧未减，“毕竟，我也不是我了。”

  “你现在是冉大帅的女儿，你，你不能杀我，否则你的身世会泄露出去，冒名顶替，冉大帅会杀了你！”许封斋喘着气，死命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眼中的恐惧愈加浓烈。

  “我当然不是冉大帅的女儿，我现在……”宋云矜的目光幽幽地望着他，“我是苏家那一百多口人的魂魄凝聚而成，我身上的每一滴血，我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他们的，我凝着怨气重生，死过一百多次，再死一次，又何妨？”

  许封斋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看着她的眼，身上的每一点温度仿佛都被她那双幽暗的，鬼魅的，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人那般吸食，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在挣扎，总之，就是想摆脱对方的吞噬。

  “许封斋，你在怕么？”宋云矜幽幽地望着他，一步一步靠近他，手中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就这么直勾勾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啊！”许封斋发出一声惨叫，“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

  “原来，你也怕死啊！”宋云矜拿着匕首从他的身体拔了出来，“都这样了，你还想着我会放过你。”

  许封斋拖着老弱的身体，试图拉住她，口中道：“云矜，云矜，你看，我记得你的名字，你小时候，我抱过你，我对你也很好，你和暮生也有婚约，你就看在过往的情分上……”

  宋云矜的匕首再一次插入他的肩膀，轻轻地转动着：“所以我没有立刻让你死啊，苏家一百多口人，落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的刀子，你都得还了，不是吗？”

  许封斋凄厉地叫着，哀声求饶，但是宋云矜的刀却没有停下来过。

  她的神色没有恨意，只有平静：“他们是被你们派来的杀手了结了性命，然后烧得一干二净，你只有一条命，只能烧一次，你赚大了知道吗？”

  许封斋不甘心地喊道：“不止是我，你父亲宋国峰，他也参与其中，他也……啊！”

  “放心，你们一个都逃不过。”宋云矜似是觉得累了，站起身来，将匕首丢到一旁。

  正当许封斋以为宋云矜不再动手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缓缓抬头，接着顿住：“柳筝！”

  “许先生，苏家的仇人，可不止云矜一人。”柳筝捡起地上的匕首，看着他，一面说着，一面刺入他的身体，“一百多刀，我可不怕累！”

  柳筝下手又重又巧，避开了许封斋的要害，又能让他痛不欲生，同时又保持着清醒，每一下，都让他生不如死。

  一百多刀下去，许封斋已经奄奄一息，像垂死的老狗，耷拉在地上，他的舌头已经被割断了，只发得出呜呜呜的呻吟，那是求饶？还是后悔？亦或者都有。

  宋云矜根本不在乎，她拿着手帕给柳筝擦拭手上的血迹。

  两名手下端着一碗药走到许封斋面前，强迫着灌进他的肚子里。

  许封斋精神一振，看向宋云矜，便听她冷笑道：“这是能让你神智清醒的药，后头，还没有完呢。”

  宋云矜看了那两名手下一眼，其中一人起身去拿身后的桶，打开盖子那刺鼻的汽油味道就突显了出来。

  许封斋这会儿终于明白她刚刚话里的意思了，他拼命着扭动着身子试图逃离，可惜无济无补，他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汽油倒在他的脚上。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被人活活烧死的感觉？我苏家一百多条人命，就是因为你们的贪念葬身火海，许封斋，今天你也好好尝尝这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许封斋吚吚呜呜地发出求饶声，自知自己活不了，却也不想被折磨至死。

  宋云矜冷笑道：“你想要个痛快，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宋云矜从大衣兜里掏出火柴，点燃后扔到许封斋已经泼洒汽油的脚面。

  许封斋撕心裂肺的吼声传遍空空的厂房。

  宋云矜只是退后几步站在那里认真地看着，当年那些人被大火吞噬的场面历历在目。

  空气中已经传来肉皮烧焦的味道，许封斋已经痛的晕死过去了。

  “拿水泼醒。醒来之后再烧一条腿。”

  他只痛这么一次怎么能够呢！苏家失去的可是一百多条人命。

  许封斋了，死在三天之后，他是被活活痛死的，每天被烧的痛死过去，再被用水泼醒接着烧，也算是命硬愣是扛了三天，之，后宋云矜命人用福尔马林将烧焦的人骨泡好送到许氏医院，写明这是许家赠送的标本。

  许氏医院已经被政府接管，可是面对写着许封斋名字的赠送标本，他们说什么也不敢收，可是又不知道这到底是谁送的，退回哪里去。

  这件事沸沸扬扬闹了几天，最后那个标准到底被谁拿走了无人得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苏家人回来复仇了。

  *

  宋家的茶室内，当赵阮红看到来人是谁时，吓了一跳。

  “许、许先生。”

  没错来人正是许暮生，他现在已然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赵阮红以为他早就逃掉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没走。

  “高桥小姐。”许暮生一句话便直接告诉赵阮红，他们是自己人。

  许暮生将一个盒子推到赵阮红面前，“我奉少佐之命，令你尽快除掉冉明姬。不管她是谁的女儿，身后还有谁，都要尽快除掉她。”

  许暮生眼里的恨意马上就要迸发出来了，他怪自己色令智昏，在看到宋云矜第一眼时就应该认出她是苏家人，可是他却没有，竟然还幻想着让她成为自己的第二任妻子。

  也怪他心慈面软，在父亲想对谢悄动手的时候他犹豫了，如果许家先下手为强的话，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惨状。

  昨天日本人帮他收了父亲的尸体，看着那具烧焦已然面无全非的尸体，他恨不得手刃了宋云矜，但是他现在没这个能力，他能做的就是在临走之前，将自己亲手研制的药交给赵阮红。

  “你只要想办法将冉明姬制服，将这药注射到了她身体任何部位，都可以在三分钟内死亡，这里有两支，另一支是给谢悄准备的，如果能将这两人都除掉的话，高桥小姐就算立了大功了。”

  “是！”赵阮红恭敬地接过盒子。

  许暮生起身准备离开时，才又开口说：“少佐还让我给你带句话，你和你儿子能不能顺利回日本，就看你这次行动能不能成功了。”

  “是！”赵阮红把腰弯的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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