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做了一桌子好菜，但几个孩子全都吃烤肉去了。

  像陈莉这种肚皮小的，两只烤小鸟基本吃饱，陈昊、周伏波、周定海则吃完了烤鸟，又吃了两张大鱼馅肉饼。

  “今年你们工厂联欢会表演什么了？”舅妈非常好奇道，同时很羡慕看着周清。

  对于城里工厂每年举办联欢会，下乡有各种传说。

  基本都是可以免费吃馒头，喝肉汤，啤酒无数，白酒随便干那种。

  “今年是不是有将军参加你们的联欢会？”

  陈锋笑着没说话，安心吃饭。

  周清摇头道：“没有，我问过主任，我们工厂联欢会最高一次，也就是请到了一位司长参加庆典。”

  “师长？”周靖咂咂嘴道：“那也是将军吧。”

  陈锋插话道：“舅舅，不是，我娘说的是工业部下属司级单位的厅级干部。”

  “啊，这样吗？”周靖像极了后世的八卦党，竖着耳朵说道：“那也是大人物啊。”

  陈锋用心吃着一条小鲳鱼。

  很多地方都在传说，某某大工厂春节举办联欢会，然后请来大人物参加。

  这其实是扯淡！

  拜托，真正的大人物都很忙的。

  他们也是人，也要过年和家里人吃饭的。

  参加你们红星轧钢厂联欢会，那出口创汇的罐头厂要不要参加？生产电力的发电厂要不要参加？制造汽车零部件的重要军工业厂家要不要参加？

  单单是四九城的自来水厂，就超过了九家，四九城有多少重工业工厂？

  河北有多少家？东北三省又有多少家？

  说个不好听的，我都是大佬了，还要春节加班给你们撑场子，那我这么努力上进岂不是白上进了？

  周清放下碗，说道：“今年没有举办联欢会，我们采购部主任建议停办。”

  “为什么？”舅妈十分好奇道。

  姥爷嗤笑道：“还能是什么，没钱没粮呗。”

  陈锋觉得老人家话语有些酸，以及幸灾乐祸！

  这个年代还没有电视机（1958年发明黑白电视机，但无法商业化生产），更没有央妈举办的春节晚会。

  本来各个工厂会在春节晚上举办工厂联欢会，也就是最早的企业年会起源。

  前几年时候，联欢会越办越大，越办越热闹。

  每一次举办，陈锋、陈昊、陈莉都跟着父母参加，老爷子、老太太每次都有办法抢到两袋子的瓜子、花生、软糖等。

  奈何今年各个采购员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也没有弄到多余的粮食，想要举办庆典真的是有心无力。

  红星轧钢厂采购部主任牛耕深为此筹备了很久，最终都没能收集到足够多的粮食、瓜子、花生等物资。

  物资不足，只能暂停。

  最后不得不告苦，放弃工厂春节联欢会，干脆和交道口电影院合作，所有工人一人两张电影票。

  “爹说的对，工厂倒是有钱，但买不到足够的粮食、花生和瓜子。”

  周清是采购部红人，自然清楚内里情况。

  “小锋都卖了一百多斤野猪肉，还有一百多斤鱼，工厂也买了三百多斤大白菜，但这完全不够，更别说其他人没能买到足够的二合面。”

  “我们部里的厨师算过后，表示最多只能做一千多人的饺子。”

  “所以牛主任就申请停办联欢会，改成年末工人大会，把鱼、肉、大白菜奖励给优秀工人代表。”

  陈昊得意道：“我爹就是保卫处的先进员工，拿回来半斤猪肉和一条鱼，还获得了一张奖状，跟我大哥的全班第一名奖状一模一样。”

  陈建军着实有些尴尬。

  红星轧钢厂采购的奖状，自然是和红星附属学校统一的。

  但父子俩拿到两张不说一模一样，但的确差不多的纸质奖状。

  别说贴出来，就算是拿出来，他都感觉丢人，让陈建军恨不得臭骂牛耕深几百句。

  送一个木质牌匾，都比这张纸好！

  周定海疑惑道：“表哥，这肉和鱼是不是大表哥卖给工厂的？”

  “咦，好像是耶！”陈昊扭头看向陈锋。

  “你好好吃饭！”陈锋没好气道。

  没有亲历这个时代，很多人会简单认为国内天灾是人祸导致。

  没错！

  但陈锋来到后，发现这个人祸，还有外部两个超级大祸害。

  全国物资紧张，一个重要原因是四方边境吃紧，大量物资必须充入军用储备。

  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

  尤其是南方，阿三这个大傻哔在去年8月——10月份想要挑战世界第一陆军强国的MVP荣耀，然后被我们打得翔都快出来了。

  狂拽霸气泄露干净后，都打算迁都。

  但我们打赢了，不代表太平了。

  北方的太宗一边种玉米，一边武力威胁，咆哮着“小三，上，不要怂”。

  英鸡狸挥舞着旗帜。

  “我儿奉先冲锋，干爹支持你”。

  他们挖好了坑，就等阿三去送填。

  好在阿三是一个口号喊得特别吊，战力是废渣的假吕布，三个月打完后，怂成狗了。

  我们还没用力，他们就喊“爹娘”。

  可以说，从建国开始，国外的势力一直恐惧着我们强大起来，想尽办法想要摧毁大一统，这也是国内灾害加深的重要黑手之一。

  周清不看报纸，她不认识字，但在采购部那边，也听说过类似的分析。

  听到周清说这么“国家大事”，一家人都来了谈兴。

  “洋鬼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姥爷狠狠道：“就应该把外国的鬼子全杀了！”

  “没错！”周靖十分认同道。

  好大的杀气啊！

  陈锋看一眼姥爷，老人家经历过民国乱世，很清楚那些从西方来东方冒险的洋人是什么玩意，对那些吸血虫，自然不会抱有任何好感。

  陈建军眼里似乎有什么光闪烁着，笑着说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一个团的战友，几乎全留在了半岛上。

  周清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道：“你们不知道，我们牛耕深主任，现在被全厂工人骂成什么样。”

  “嘿嘿，那肯定很惨！”舅妈忍不住笑道。

  辛苦了一年，好多人就期待着这天可以狠狠吃一顿工厂的肉包子、饺子；小孩子辛苦了一年，就盼着今年春节尝尝零食的味道。

  你跟我说不办了？

  要不是整个四九城的工厂，都停办了。

  牛耕深绝对要拄着拐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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