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渊并未多说什么，沉声道：“不早了，你们赶紧回东宫吧！”

  “是！”郑姝懿连忙道。

  两人走在回东宫的路上，萧御衍心情很不好，郑姝懿都看在眼里，拉住了他的手安慰道：“母后不会离开我们的。”

  萧御衍却摇了摇头，痛心道：“不，或许对母后而言，离开就是解脱，这座冰冷的皇宫困了她太久了。”

  “殿下！”郑姝懿停下了脚步，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萧御衍眼里含着眼泪，表情复杂的说道：“活着是煎熬，死了才是解脱。”

  “殿下……”郑姝懿表情震惊，嘴唇哆嗦着，他……他怎么会这么想。

  萧御衍看向她，眼眶泛红，表情压抑，双手抚上她的肩膀，嗓音沙哑道：“姝儿，这座皇宫困住了母后，也困住了你我。”

  “殿下，我从未这样想过。”郑姝懿目光很是坚定的说道。

  “为何？”萧御衍反问道，这座皇宫，那么的冷，那么的难熬，他甚至觉得，没有人心甘情愿的待在这儿。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郑姝懿望着他，很是坚定的回道。

  萧御衍突然笑了，满脸的无奈，又是想哭，又是想笑的，“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但不是我选的，可我们没得选。”

  又过了三个月，皇后娘娘终究还是没能撑过去，身子一日比一日的差，有时候一睡就是一整天，真怕她就那样睡过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日，郑姝懿早早的来了未央宫，这时皇后娘娘尚未醒来，萧宸渊正要去上早朝。

  郑姝懿在未央宫外，遇上了萧宸渊，“儿臣参见父皇。”

  “别多礼了。”

  “谢父皇。”

  萧宸渊坐上御辇，吩咐道：“走！”

  “儿臣恭送父皇。”

  郑姝懿进了寝殿，见皇后娘娘睡得很沉，便没有打扰，只是坐在一旁守着。

  没多久，皇后娘娘醒了过来，很是虚弱的喊道：“姝懿……”

  “母后醒了。”郑姝懿走过去。

  皇后娘娘似是预料到了什么，艰难的撑起自己的身子，“姝懿，陪母后出去走走吧！”

  郑姝懿担心她的身子，拒绝了，“等母后的身子好些了，儿臣再陪着母后出去走走。”

  “我今日很有精神，想出去走走，在床榻上躺了几个月，实在是不想再躺着了。”皇后娘娘坚持道。

  “母后！”郑姝懿担心她的身体承受不了。

  “姝懿，就答应母后吧！”

  “好！”郑姝懿哽咽的点了点头，她突然觉得，母后有些不对劲。

  郑姝懿扶着她来到梳妆台前坐下，皇后娘娘说道：“再为母后上一次妆吧！”

  “是！”

  郑姝懿为她上了妆，宫人们服侍她更衣，这样瞧着皇后娘娘一点儿都不像是病了。

  皇后娘娘望着镜中的自己，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笑道：“本宫许久都没照过镜子了，自己都要认不出自己了。”这些日子她消瘦的不成样子，脸颊都凹进去了，眼底一片乌黑。

  郑姝懿莫名的伤感，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连忙道：“母后还是那么美。”

  “陪母后去御花园走走可好。”

  “好！”

  郑姝懿陪着她到了御花园，皇后娘娘同她说起了往事，“母后第一次入宫，是在与陛下新婚后的第一日，我们一同进宫，拜见仁宗皇帝和孝仁皇后。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御花园，当时正是春日里，御花园的花都开了，特别的美。”

  “我当时特别高兴，觉得这皇宫真是又大又漂亮，生活在这儿的人真幸运。”

  郑姝懿安安静静的听着她诉说这一切。

  “可是后来，等我入了宫，做了皇后，我就觉得这皇宫真小啊！墙外是墙，里里外外都是墙，困住了多少人啊！”皇后娘娘想起自己刚当皇后的那段日子，说实话，她一点儿都不开心，这么多年，当皇后的日子，她一点儿都不开心。

  “后来慢慢意识到，连我自己也被困在了这里。”

  郑姝懿眼眶的泪，再也不受控制落下来。

  “多少年了，这宫墙真是一点儿都没变。”皇后娘娘抬头看向天空，眼角变得湿润，她是后悔的，可却又舍不得。

  “这四四方方的天，与我当年第一次进宫时一样，丝毫没有变过。”

  “若是能重来，我真不想入宫了。”皇后娘娘虽然是笑着的，但脸上的表情却很是痛苦。

  郑姝懿早已泪流满面，说道：“母后，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皇后娘娘虚弱的说道。

  皇后娘娘说完这话，整个人便直接倒在了郑姝懿怀里，“母后！”

  “皇后娘娘！”玉嬷嬷立刻上前，早就哭的泪流满面了。

  宫人们吓的赶紧跪下，“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靠在她怀里，握着她的手，说道：“姝懿，母后回不去了。”

  “不会的，母后，不会的，太医，快去传太医……”郑姝懿神情慌乱，着急的吩咐道。

  “没用了，我大限将至，回不去了。”皇后娘娘嘴角艰难的笑着。

  郑姝懿用力摇头，“不会的，母后……”

  “姝懿，母后要求你一件事，答应母后，陪阿衍走下去，他一个人太孤单了。”皇后娘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小儿子。

  郑姝懿连连点头，哭着说道：“我会的，我会的，母后。”

  “还有宣阳，别怪她。”皇后娘娘闭了闭双眼，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母后，我不怪她，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她。”

  皇后娘娘冲她欣然一笑，“那我就没什么放心不下得了，你帮我告诉陛下，下辈子，我……我不想再遇见他了。”

  “母后……”郑姝懿哭着喊道。

  皇后娘娘安详的在她怀里，闭上了眼，撒手人寰。

  “母后！母后！”

  郑姝懿不愿相信，抱紧她，“母后！”

  “皇后娘娘！”

  御花园顿时哭声一片，“皇后娘娘！”

  太极殿

  小太监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冲了进来，跪下说道：“陛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崩逝了。”

  听到这个消息，萧御衍直接没站稳，傅少凌上前扶住了他，“殿下！”

  萧宸渊坐在龙椅上，久久没有说话，似是不愿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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