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怕他，可能是他冷着一张脸，身上又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具身体太瘦小，比沈元山矮小半个头，不知以后营养跟上了，能不能在长高些。

  身上的稻草席摸着凉凉的，被子可以盖一半睡一半，季温禾调整好被子，重新躺下。

  上面的被子大些，应该够三个人盖得。

  在屋内等着他回来，心中想着一会儿要和他好好商量商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沈文山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天空飘起的雪花，伸手接住：“下雪了。”

  他们住在半山腰处，在村尾的方向，因为边上有山岩遮住了，要往山下走几步，才能看到村子里。

  沈元山帮忙洗好碗，拎着冷水倒进锅里，烧点热水，一会儿泡个脚，晚上睡觉不会太冷。

  “我不喜欢冬天，不能去挖陷阱打猎。”

  冬天猎户很少进山，一是太冷，下了雪路滑不好走。

  二是猎物冬眠，也会没有吃食，若是碰上饿了几天的花大虫，野狼，跑都跑不掉。

  沈榕山点燃柴火，往锅底添树枝，耳边听着两个弟弟的谈话。

  “大哥，明日我和你一起去集市吧。”沈元山看向他。

  “我自己去，你和文山留在家里，照顾好你大嫂，她还有一贴药没喝。”

  他们两人脚程慢，一来一回要花费一天的时日，他自己一个人走快些。

  “我不在家将院门关好，傍晚前没回来不用等我吃饭。”

  两人点头应下。

  等锅里的热水烧好，沈榕山起身舀出两瓢水倒进干净的盆里，将装着药的碗放进去。

  等了一会儿，估摸着药温了，才端着进屋。

  沈元山拿出泡脚的木盆，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身边的人：“你说大哥真的不希望嫂子留下吗？”

  他大哥明明很照顾她。

  “不清楚，大哥的心思猜不透。”沈文山往盆里舀着热水，“我想嫂子留下。”

  闲聊时，他感觉嫂子很温柔，说话慢声细语。

  “我也想嫂子留下来，咱们大哥脸上那么长的一道疤，谁家姑娘看得上，若是嫂子走了，大哥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可是他大哥性子太木讷，又喜欢冷着脸，嫂子会喜欢他吗？

  沈元山挠了挠头，心中为他大哥的未来担忧。

  屋内。

  沈榕山端着药碗，来到床边，生硬的两个字：“喝药。”

  季温禾从被窝里探出头，半撑着身子，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她眉头皱得死紧。

  药碗递给他的同时，语气柔柔地说道：“我病未好，怕过了病气给你，你、你能和他们睡一起吗？”

  忐忑地等待他的回来，目光和他对视，不躲不闪。

  “我一直和他们睡一屋。”

  他看向上面盖着的被子。

  “家中只有两床被子，上面的被子大些，我们三人勉强盖得下，一会儿我拿过去。”

  季温禾这才晓得，他一直住在隔壁，也没有打算回来住的意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谢谢，一会儿你过来拿。”

  沈榕山点头，转身离开时不忘说：“热水等下给你端来。”

  “嗯，谢谢。”

  再次道谢后，她心里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他了。

  或许是察觉到他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吧。

  沈元山见人回来，问道：“大哥，你问嫂子了吗？”

  “问什么？”

  “当然是问嫂子愿不愿意留下啊。”

  “没问。”

  沈榕山将碗洗干净，转头看着两人的脚放在一个盆里泡着。

  “家中还有没用过的木盆吗？”

  沈文山摇头：“没有了，一个洗脸的，一个泡脚的，大哥要做什么？”

  他淡淡道：“无事。”

  季温禾在屋内没等多久，沈榕山端着热水进屋。

  “没有多余的木盆，这盆是平日里洗脸用的，将就下吧。”

  “无妨，谢谢你。”

  知晓家里穷，她怎么好提过分的要求，如今能吃饱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站在边上背对着，背脊挺直，像一座大山，让人难以接近，又有一种可靠的踏实感。

  洗漱后，唤他转身。

  “你将被子抱过去吧。”

  “嗯。”

  沈榕山把被子抱去隔壁，回来端着水出去。

  少了一床被子，季温禾感觉被窝冷了许多，侧着蜷缩起身体，这样似乎就没那么冷了。

  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门打开，两道脚步声进屋，去了隔壁，小声说着什么，听不清，是两双胞胎。

  沈榕山泡好脚，查看了一遍院子，确定院门锁好后，才转身进屋。

  插上门销，再用一根粗树枝抵在门后。

  转身之际，眼神在左侧停留了两息，便回了右侧的屋子。

  两人睡在里侧，他在外侧，三人紧挨着一起。

  沈榕山火气大，他两个弟弟喜欢贴着他，甚至想一左一右，他睡中间，被他拒绝了。

  沈元山躺在最里侧，小声道：“大哥，你不去和嫂子说一声啊。”

  他正要脱下棉袄，不解地转头：“说什么？”

  “说你要睡觉了，让她好好歇息。”

  沈文山附和地点头：“不管嫂子会不会留下，可眼下她是你娘子，娘说过，娶了娘子要好好待她，不能让人家受了委屈。”

  “对，娘还说过，对娘子不好，若是离开了，那就是你的不对，是你没有照顾好人家，她才会想着离开。”

  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沈榕山呆站在原地。

  瞧他站着不动，沈文山再次开口：“大哥，我喜欢嫂子。”

  听到此话，迅速扭头看向他。

  沈元山急忙解释：“大哥，我们说得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亲情之间的喜欢。”

  沈榕山望着两个弟弟，坐在床边：“你们认识不过三日，算下来，也就今日说得话多些，这么快就接纳她了？”

  记得人没来家中时，他们俩担心她不好相处，是个厉害的，问了他许久人家的性子。

  他没有了解过，怎么晓得她是什么样的性子。

  “大哥，嫂子是个好人。”

  沈文山眼巴巴地瞅着他，屋内黑漆漆的，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

  “我能感觉到，嫂子是个好的，大哥，娶娘子不容易，你好好待嫂子，嫂子不会想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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