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丈大人，你一路上也看到了，此次病害来势汹汹，我们一定要多加警惕。”知府提醒道，毕竟知府在衙门呆了十几年，比较熟悉这里，此次天花实在是难以抵挡，希望朝廷派下的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知府所言有理，我来时已经让所有手下全部用纱布围住下半张脸。”国丈一路上心情其实挺压抑的。

  不同于京都热闹的街头，燕京的街头上无一摊贩，死气沉沉。

  国丈一声叹气，殚精竭虑道：“朝廷派了几十个医术高超的太医前来相助，不知现在燕京的病情如何？”

  知府实在是有些难为情，沉默了一会这才道：“当初得知城内突然有人高烧不退，接下来身上又出现红色斑点，下官立刻意识到不对，立刻把所有病患集中在一个地方。”

  国丈听过后，觉得知府应急做得很好，继续盯着他。

  知府接着道：“但是病情实在是传的特别快，没几天一下子就几百人。如今城内人心涣散，封城后粮食紧缺，患者又得不到救治。实在是难做啊。”

  知府自然想官绩出众，但无奈百姓民风不化，总有几个不听劝的，预防预防，没人听劝，怎能防止。

  知府说完，把目光投向国丈身上，希望对方能有什么好法子。

  国丈听到如今这种局势，一是病情难以阻止蔓延，二是百姓人人自危，心里立刻盘算着最好的方案。要知道，粮食只能吃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患天花者不愈  ，身强体壮者患病增加，那无疑会给燕京带来灭顶之灾。

  “朝廷让我来燕京，就是希望能尽快解决天花蔓延之事，不过，只说了会给一个月时间。”国丈全盘托出，这样才能互相了解一起努力。

  唰地一下，知府原本抱有期望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苍白，朝廷的意思，是只给一个月期限。

  那一个月之后呢，城内患者和健康者都在一个区域，没有办法治愈怎么办？患者怎么办？健康者怎么办？

  此刻，知府进入了极端的恐慌，他知道，一旦这个消息泄露出去，恐怕城内又会引起暴乱。

  在燕京在任十几年，知府早已把这当成故土。可若是这一关过不了  ，恐怕顷刻间会变成地狱。

  “国丈前来，心中是有解决方案了嘛？”知府看向对面的国丈。

  “本官年幼时，村里曾发生过此类灾害。”国丈回道，但是语气十分不确定，毕竟，谁都不能保证绝对的胜利。

  然后摇了摇头。

  知府看到这样的动作，一下子便知，国丈幼年时经历的天花灾害也是无解。

  一时间，两人陷入诡异的冷静。

  ***

  “听说你专门安置了一个集中点，用来把患天花者统一管理？本官想前去看看！”说话十分笃定，国丈坚定地望向知府。

  这下轮到知府犯难了，国丈是谁，那可是当今皇帝的岳父，要是在燕京发生意外，那自己一颗脑袋也是不够用！

  “大人，集中人人群拥挤，而且里面全是感染者，你要是进去，实在是风险太大了。”知府虽然知道如果天花不解，自己脑袋可能保不住，但是如果国丈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立刻掉脑袋！连忙阻止一番。

  知府陪笑道：“要不要侍卫替大人去查看，再回来禀明便是！”

  国丈眼睛打转着：“这怎么行，不深入了解，如何才能寻到解决方法！本官还是想亲自去探查一番！”

  知府顿时知道自己的劝解没用，而且国丈大人心意已决，便不好再多说。如今城内坐阵的就只有他二人，而国丈一旦进去，就只有等里面人全都痊愈才能放出来！所以知府只能在外镇定百姓，要不然城内必定大乱。

  知府告知国丈的一些天花预防方法：“大人，您除非吃饭，其他时间一定要带面罩，以免被感染上！患者自然有医师前去帮忙，大人只需要远远观望便是，切记不要碰到病患者！”说完，像是在请求对方答应，

  国丈知道对方怕自己出事，而他难逃其咎，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于是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

  集中点，统一安置天花患者的地方。

  知府在国丈后面跟着。如果不是城内还需要有人把控大局，他也想同国丈一起进去。

  “行，知府你不必再跟我，太医我只带进去十五人，其他十几人留给你。顺便再带些心腹进去，其余跟随我来到燕京的人，希望你好好安置！”国丈把话交代完，便径直走进去。

  “大人，面罩先带上。”身边的贴心小厮来福上前递面罩。

  接下面罩后，国丈回望自己带进来的人，有一大半都是已经娶妻生子的手下，而那些未婚男子没让跟进来。

  看着这些人，顿感人多力量大，道：“诸位先把面罩带上，在里面一定要多加小心。”

  集中点内部。

  国丈看向太医们：“有劳将从京都带来的中医药熬成汤药。”

  被国丈大人这样看着，这些太医觉得自己受到重视，如果大人是个一意孤行之人，啥也不听，那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

  各位太医看到领头人，是个多谋多虑的人，心底瞬间有了着落。想道，要是期间有什么好法子，都可以去探讨。不用怕动不动就砍头！

  “是！大人！！”老太医立刻带着资历浅的医师去一旁熬制汤药。

  而国丈则走进室内，望眼望去！

  短促的房间里挤满了人，大部分人卧在地上，看上去神智不清，一边还伴着咳嗽。

  “好痒啊，母亲，我好难受。”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国丈望去，人群中有个四五岁的男幼童，此时手一直挣脱妇女的压制，而那个孩童身上，竟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水疱和脓疱，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孩儿，你再忍忍，大人曾说过，千万不能将脓疱挠烂，要不然病情会继续恶化。”那个被称之为母亲的人紧紧着拴住男孩乱动的四肢，满脸泪痕。

  看到如此，国丈心也跟着揪起来。

  而另一旁，一个两岁的孩童呆在一个没有知觉的成年男子旁边，紧紧地挨着那人。

  国丈对手下一个示意，马上有人立刻小跑到失去追觉的人旁边，用手一探，道：“大人，已经没了呼吸。”

  此刻，集中点巡查的官兵头子立刻发现异常，带着四五个官兵走过来。

  “大人，手下立刻把这具死尸抬出去！”说罢，四五个壮汉，将死人往竹板一扔，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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