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一样的主城，救援和搜捕进行的都不算顺利，零星的枪声从这座城的各个区域传来。

  池瑾年急迫地翻上废墟上的军用大卡！

  汽车在狭窄的道路上完成了一个惊险至极的急转弯，掉头向炸毁的避难所方向开去。

  一路上，各个军团的装甲车奋怒的打开转向灯，疾驰开向不同的区域——

  车里，通讯器声音开到最大，这时电路显然逐步恢复，信号塔开始正常运作。

  “避难所方向有枪声，第四军团谁在指挥，报告具体情况。”

  刺啦一声，车载通讯器里有人在报告信息，“电力恢复通过雷达卫星成像主城6个区都有小部分残余敌军，正在清剿，但是楼体倒塌，道路炸毁进去各区域进展缓慢。”

  “3区东南角发现残余。”

  “6区城防原址发现残余。”

  “4区紧急通讯，残余敌人射杀公民——”

  三秒钟的沉默。

  池瑾年听到有搜救指挥在发布命令：“战败者陷入狂暴状态，居民死亡的概率更高，垂死针扎不必遵循战败优待俘虏，逐个击毙。”

  通讯挂断。

  “少校。”接着是一道年轻声音响起：“避难所周围街道发现大量少量残余，并且有攻击居民的现象。”

  “分散支援各区域。避难所附近优先进入。”

  “是。”

  车载通讯再度挂断。

  几分钟之后挂在左耳的通讯器再度响起，然而这一次却不是士兵的声音，那是公共频段传来的通讯声。

  “……池瑾年。”一道带着颤音的声音响起来，比起军方习惯的极快语速，暮白咬字间带着一种缓慢的轻：“你能来救我们吗？”

  伴随着暮白哆嗦的语调，池瑾年能听到那边时不时传来的枪声。

  池瑾年：“你在哪？”

  “4区中心的高楼里，”暮白道：“……有好几十个士兵潜逃进我们这栋楼。”

  他尾音带颤，该是害怕极了。

  池瑾年方向盘打过半圈，颠簸的废墟车头高高翘起，只听到他对通讯器那头道：“找地方躲起来，等着。”

  ****

  暮白看向外面废墟一样的城市，轰炸结束很久了这场战争已经进入尾声，然而落败者在垂死挣扎间，还在屠杀这个破败星球的生命。

  “他们活不了，这是恶魔最后的屠杀时间，别冒头，会很危险！”林恩最明白恶人不会因为失败而良心发现，断头的毒蛇在死亡的短暂几秒内也会向周遭喷射毒液，现在的残余敌军就像那断头的毒蛇，危险不容靠近。

  暮白没有接话，他知道自己救不了别人，他能做的就是不暴露自己，等待救援，这栋楼里也许躲藏的不止他和林恩。

  就这样他们等待了十几分钟，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暮白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下面的人死掉了。”

  “嗯。”林恩腹部还是很难受，他根本不适合移动，“搜救队伍来了吗？”

  暮白朝着远处望去，显然废墟上还有没有军方的影子。

  林恩见暮白迟迟没有说话，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的，“下面有敌军，我们往上走几层，脚步轻一点，我们躲起来，他们不一定能发现我们。”

  “……好。”

  池瑾年一路猛踩油门在进入避难所周围时，透明的玻璃窗上，他已经看见逃窜的残余，熄火停车一气呵成，拔枪瞄准两声枪响，子弹从不同的方向袭来，一秒时间奔逃的残余应声倒地。

  而后有一队士兵从后方跑过去将尸体拖走，炸成废墟的城市，随处可见燃烧成堆，击毙的残余被丢进火堆里。

  越靠近4区附近，枪声渐强，又几声枪响之后，池瑾年在街道的拐角看见眼熟的身影，柯林和刘头。

  解决掉这条街的最后几个残余，刘头疾步而来，“少将。”

  池瑾年收起枪随后递出一个弹夹给刘头，“4区你们在负责搜救？李延在哪？”

  刘头喘了一口气接过池瑾年递来的弹药补给，“我们小队没几个人了，被第四军团的搜救队临时征召。”

  接着刘头又说：“队长，受了很严重的伤被人送去临时医疗点了。”

  池瑾年看了一眼刘头，他的身上的血污已经看不清衣服的底色，“你们还活着，很好。”

  他们说话间，柯林持续的扣动扳机射杀另一个敌人残余。

  然后就听见他，抑制不住的干呕声。

  池瑾年听到不对，朝他的方向跑过去，刘头紧跟身后。

  在柯林枪口对着的方向，是一家被炸毁的商店，里面还躲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居民，一个老人双目空洞的看着地上死去的孩子，那是个七八岁的omega女童，她的头部有一个碗口大的弹孔，倒下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向她开枪的敌人残余。

  池瑾年看到那里的情况，向刘头示意，“处理残余尸体，带他们几个去安全的地方。”

  刘头在通讯器里联络了附近的士兵，居民被士兵搀走，短暂的交替时间内，柯林像是没了力气靠在墙体上剧烈喘气，走在最后的士兵解下挂在胸前的水壶递给柯林。但柯林没要。

  士兵收回水壶，转身向池瑾年行了个军礼，没人在说话，直到刘头和一队士兵走出很远的距离。

  池瑾年才靠近柯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尽力了，不要有负担。”

  柯林像是情绪崩溃了，拿着枪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的身体慢慢滑坐在地上，哭腔从他的嘴里发出，“如果我能在快一步，那孩子就不会死。”

  “她甚至已经看见我了，她在朝我挥手，我以为我能救她……”

  柯林的感受池瑾年能理解，他见过太多咫尺距离，却无能为力的营救。

  不过几分钟，街道的另一面又传来枪声，柯林动了动试图在进入搜救状态，池今年按住了他，“你休息一会。”

  这个区域搜救只剩下最后两栋楼，而暮白和林恩恰巧就在区域的边缘。

  他能听到外面军方装甲车的声音，同时楼下的残余正在上楼，凌乱的脚步声和起伏的枪声让暮白不敢乱动。

  林恩同样苍白着脸，期盼奇迹到来。

  然而楼下的屠杀者似乎预示了他们的结果，没想活着走出这片区域，他们再每一层楼里寻找公民屠杀泄愤。

  当楼道里出现火光，漆黑的枪口朝着他的方向，暮白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耀眼的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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