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老侯爷夫妇知晓五皇子过来，也赶过来请安，不过在老侯爷面前，五皇子就显得更为客气，连声道歉，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一个理由——为表兄出气。

老侯爷听得眼皮子都在发跳，礼也收了，这事总不好和一个皇子较劲，只能笑而不语。

“老侯爷放心，本宫出宫以前就安排下去了。”五皇子果然是有备而来。

侯老夫人叹口气：“不知道五殿下安排了什么？”

“本宫写了致歉信广而告之，此前誊抄的协议传了多少份，这致歉信就备了多少份，完全对等还给侯府，本宫是真的知道错了，往后也长了记性。”

五皇子都快是低声下气了：“父皇训斥，又看到表兄……欸，这次真是错得离谱。”

堂堂皇子都做到这个份上，他们若再追究就真的是他们的不是了，老侯爷一摆手道：“五殿下年少轻狂，老夫是懂的，年轻时何尝不是这个样子，此事就当翻篇了。”

五皇子欣喜若狂，忙作揖道：“多谢老侯爷，不过本宫真是羡慕父皇对侯府的信任，在本宫看来，父皇对程家都做不到像对宣武侯府这般袒护。”

这话意有所指，老侯爷一拍肚子，指着外面的牌匾道：“五殿下可知侯府的牌匾是何人所写——是殿下的祖父，先皇亲笔所书，所赐！”

五皇子神情立刻肃然，老侯爷说道：“殿下尚未去过我侯府祠堂，那里供奉着我祝家先祖，八九成都是为国捐躯，战死沙场！”

“外人皆说我侯府子嗣不丰，殊不知这犯下重重杀孽，也是落到我侯府的报应，如今老夫的儿子、儿媳仍生死不明，陛下仁义，才怜惜几分，这样的怜惜，给程家要不要？”

不愧是老侯爷，要说这姜还是老的辣，上来就能见血封喉！

祝久儿侧身过去替祖父顺着后果，转头对五皇子说道：“殿下莫怪，自打升级做了曾祖父，祖父倒是越发地思念父亲、母亲，愁绪多忧。”

五皇子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本宫知晓的，只是陪伴母后的时间最多，总是听到母后埋怨，多少受了些影响，程家这几年也是后继无力，大皇兄又……”

说到这里，他自己讶异地捂住嘴，好像提到什么禁忌，面红耳赤道：“大皇兄没事。”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要说什么你就说呗，萧天洛直接说道：“怎么，大殿下的锦被花还没有完全戒除吗？”

“萧公子怎么……”五皇子瞳孔微震，没想到父皇竟信任他到如此地步。

宫里的后妃都不敢触碰的事实，侯府竟然早就知道了。

萧天洛满意地看着他的震惊之色，叹息道：“五殿下有所不知，那谋害莲姬与安雅郡主之人最后要刺杀的人就是我，既然涉入，岂能不知道内情。”

五皇子这才发现除了自己带来的宫人在外面歇着以外，侯府的下人们不知何时都退出去，现在只剩下他们五人。

他的手一顿，说道：“既然如此，本宫也不用多隐瞒了，大皇兄坏了身体，至今宫里没有好消息，所以……咳，剩下的本宫就不好说了。”

老侯爷的嘴巴张开，半天都没有合上，所以，大皇子不行了，也不能生了？！

萧天洛不算特别意外，吸食那玩意肯定会影响某方面的功能，甚至让某玩意的质量降低，但是停了以后慢慢治的话不至于绝育吧，听五皇子的话，大皇子是彻底废了？

乖乖，这真是离谱至极，一个嫡长子不能生孩子，算是白瞎了。

不过，这五皇子是什么菩萨么，居然主动把这种秘辛告诉他们，这又是图什么？示好？

侯老夫人喉咙像被粘住了一样，和萧天洛想到一处去了，这大皇子一直是群臣力推的东宫人选，这事一出，是彻底与东宫无缘，皇后手上最好的一张牌，没了。

萧天洛眯起了眼，是他的错觉吗？

这小子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表情看似沉痛，但眼底的那一抹嘲弄逃不过能瞧出微表情的萧天洛，啧啧啧，真是一出大戏，一个娘胎出来的心也不齐。

皇后这当娘的也看不透自己的三个儿子。

萧天洛追过毒贩，知道那玩意的确后患无穷，这年头的锦被花的作用哪比得上后来精工提纯的东西，大皇子这突然废掉，真完全是因为锦被花？

这事他不得不阴谋论一把，要是有人借这个机会对大皇子下手，一股脑地推给锦被花。

这不是刚刚好？

所以，萧天洛看着五皇子，直截了当地说道：“大殿下能出现在人前，想必是成功戒除锦被花，据说只要好生疗养，便能恢复如初，怎么会这么突然？”

“事事难料，也不知道大皇兄是否私下有偷偷吸食。”五皇子摇头道：“父皇已经知晓此事，母后对此事难以接受，还在慢慢接受当中。”

行，四子夺嫡变成了三子，五皇子幸灾乐祸得不是很明显，可他嘴角都抬起来了。

萧天洛看透不说破，侯老夫人说道：“殿下放心，此事我们必然会守口如瓶，欸，可惜了，好好的大皇子怎么会落得这样的结果，还有皇子妃等人，以后……”

以后都要守活寡，造孽啊，普通人家还能和离，这入了皇家族谱的，想走都走不了！

五皇子也一脸的惋惜：“皇嫂她们的确可惜，说来说去都怨倭国隐门，想到这么歹毒的法子，也幸好萧公子知晓那锦被花不是好东西，不然祸害了整个皇宫都不止。”

是么，萧天洛暗自好奇，知道是自己戳破锦被药真面目的人可不多，五皇子怎么知道的。

看吧，这多说多错，把人留下来就是对的，狐狸尾巴就这么华丽丽地露出来。

祝久儿也不动声色地转动手上的茶杯，一个看似游离在事件之外的人却知道事情原委，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五皇子在宫中有自己的耳目，近到了皇帝身侧。

五皇子突然觉得对面的两束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他抬头看去，坠入两双深幽的眼色中，似见不到底的海底，要拉他拉坠进去，他不禁绷紧了身体，随后露出一个“天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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