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穿过混乱、肮脏的地下交易场所。

  所见之处皆是衣不蔽体的男男女女，厮混在一起。

  男人掩下眼底的厌恶，走到一处紧闭的包厢外，叩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弟，男人认得，往里瞧了眼，被黑着脸的小弟挡了回去，“看什么！”

  “峰哥在这吗？”

  小弟还没开口，屋内嘶哑慵懒的嗓音传了出来，“进来。”

  男人缩着身子进了去，不敢抬头看，叫了声峰哥。

  许峰把身侧的两个妖娆女人打发走，靠在红色皮质沙发上，双腿大开。

  小弟见状，殷勤地递烟打火。

  许峰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散漫的眼落在男人身上，“怎么样了？”

  “峰哥，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听闻，许峰顿了一下，把烟摁在烟灰缸里，眼底浸出光来，“什么时候能到？”

  “阿文说，最晚明天早上八点能到。”

  “嗯。”许峰起身，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吩咐下去，好好收拾下，准备迎接你们嫂子。”

  ……

  程苒脑袋昏沉，耳边很多声音扰得她不得安宁，她紧皱着眉，眼皮沉重，睁不开眼，恍惚听到有人在骂。

  “谁让你们给她下这么大剂量的迷药！”

  “去领三十板子。”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她仍旧无法醒过来，她感觉有一道视线黏在她身上，然后，那道视线的主人蹲下来，暗色洒在床铺上。

  他执起她的手，轻笑，“小懒猫，该起床了。”

  床上的人儿没动静，睡得安稳。

  男人不动声色瞧着床上的女人，眼底情欲涌动：“你睡了这么久，不会饿吗？”

  回答他的仍是一团空气。

  男人淡笑，俯身在她耳边缓缓说道：“盛诀被炸成烟花了。”

  说完，恶劣一笑，“可惜了，你没见到那场面，可真好看啊。”

  这次，程苒眼皮动了动，手抖了一下。

  “看来，还是说盛诀管用。”男人嗤笑道，“不过啊，盛诀的尸体被炸成一片一片的，他啊，凉得透透的了。”

  程苒猛地一下睁开眼，瞳孔紧缩，颤着声音问：“你刚才说什么？”

  瞧瞧，真冷漠啊。

  许峰眼眸渐冷，双手插兜，“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叙旧，一上来关心其他男人，你说我会不会难过？”

  程苒看着他那副丑陋的嘴脸，反问，“我们有什么好叙旧的？”

  “许峰，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我，只会让我更厌恶。”

  许峰笑了声，她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被盛家叔侄宠着是不是太天真了点儿。

  “苒苒，你还挺讲礼貌，我还以为多难听的词儿呢。纠正一下，这不是骚扰，是独占，是掠夺。而且，这次，你插翅难飞了。”

  “你啊，也别幻想着他们能找到这，来救你。”

  程苒心惊肉跳，这才好好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几年不见，许峰性子更锋芒了些，眼里时不时会闪出一些让人恐惧的神色。

  “这……这是哪儿？”程苒问。

  “这是港城。”

  “港城？”

  “是啊，我可以给你说说我的发家史，很有意思的。”

  程苒没兴趣听，冷声拒绝，“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

  “那可由不得你。”许峰端起放在一旁的稀饭，舀了一勺喂到她嘴巴，“把饭吃了。”

  程苒偏头，“我不吃。”

  话音刚落，下巴被捏住，许峰直接把稀饭往她嘴里灌去。

  程苒被呛了下，猛地推开他，重心不稳，她从床上跌倒下来，趴伏在地上，捂住喉咙剧烈地咳嗽。

  许峰蹲下来，拽起她的头发，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取出手帕替她擦拭掉嘴角的饭粒，“不准反抗，不然吃苦头的就是你。”

  “我可没有盛怀宴那么温柔，我要的是绝对服从。”

  程苒寒意的眸子看着他，呸了他一口，“许峰，你他妈都烂到骨子里了，还在这儿沾沾自喜呢。”

  许峰抹了一把脸，阴恻恻地笑了，“我他妈就算烂到骨子里，也要拉着你一起。”

  他丢下她，把报纸扔在地上，“好好看看吧，盛诀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程苒去看报纸，残垣断壁的别墅映入眼帘，被炸的位置是她的房间，她忙不迭去看内容，无良的记者报道爆炸原因是因为天然气泄露。

  最后，新闻上写，死亡人确定是一位男性，大约22岁。

  不！

  她不相信盛诀死了，许峰一定是骗她的。

  对，一定是骗她的，盛诀说过，会陪她一辈子的，怎么可能会死呢。

  她要去寻真相，翻遍屋子怎么也找不到电话。

  她把门打开，被壮实的保镖堵了回来。

  “我要见许峰！你们让许峰来见我！”

  其中一个保镖打了电话，回来，“程小姐，峰哥让你打扮好看一点，他在赌场等你。”

  不多时，一个女佣拿了一套衣服进来，要服侍着她洗澡换衣服，程苒拒绝，“我自己来，你出去。”

  女佣战战兢兢，不肯走，程苒纳闷看她一眼，不耐烦道，“出去啊。”

  咚——

  女佣跪在地上，哭腔明显，“求求您，让我伺候您吧。我爸妈欠了很多钱，如果我惹许先生不高兴了，他会砍断我爸妈的腿。”

  程苒无奈，叹了一声，瘫软在床上。耳边女佣声泪俱下，嘴里不停地说着，“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你起来吧。”程苒淡声道，“你就在这儿，要是他问起来，我会跟他说，你有好好伺候我。”

  女佣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然后怯弱地站起来，紧绷着身子，垂着眼，不敢乱瞟。

  程苒换好了衣服，在保镖的带领下，走到一处赌场。

  许峰坐在主位上，把玩着打火机，余光瞥见程苒被保镖簇拥着进来，他淡淡笑了笑，使了个眼神，最近的小弟去搬了张凳子过来。

  “嫂子，您请坐。”

  程苒皱眉，“我不是你嫂子。”

  小弟笑呵呵，“马上就是了。”

  程苒看向许峰，后者手肘支着下巴，很自然地冲着她一笑。

  “……”

  她来这儿是有正事要问的，她刚要说话，男人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等会儿。”

  程苒：“……”

  小弟又凑上来，“嫂子，您坐下好好看戏吧。”

  程苒没辙，再气愤，也得先坐下。

  不一会儿，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从外面押了一个人进来，那男人跪在地上，连声乞求：“峰哥，钱我会马上就还的。我明天就会还的，你相信我，我明天肯定还。”

  许峰歪头，很认真听他讲话，听完，问了一句，“确定明天能还上钱吗？”

  男人点头，“确定，我非常确定。”

  “这样吧。”许峰说，“交个定金如何？”

  男人慌了神，“什么定金？”

  许峰没回答，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他手下立马会意，按住跪在地上的男人，强硬地把左手小拇指按在地上，取出刀，正要切下去。

  许峰突然叫住，“等一下。”

  他慢慢走到程苒面前，看着呆滞的她，想着她应该被吓傻了，不然怎么流露着这么一副表情。

  他说：“苒苒啊，你运气不好，刚好碰上我要惩罚几个不听话的人。可能场面有些残忍，要不要把眼睛蒙上？”

  许峰私心是不想的，他脏了，他就不允许她干净。

  本来是不想问她的，他要她了解他的工作，他的生活。

  了解他的一切。

  但是，看到她颤抖，他又后悔了。

  “眼睛蒙上，就闻不到血腥味了吗？鼻子捂住，就不会联想吗？”程苒嘴角轻掀，“许峰，戴上虚伪的面具很累吧？你要是真给我选择，就应该放我走。”

  得了，没什么好说的。许峰直接下命令：“动手。”

  杀猪般的嚎叫声穿破耳膜，程苒白着一张脸，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许峰挡住她视线，打横抱起她，大踏步往房间走。

  当夜，程苒发起了高烧，来了医生，诊断是受了惊吓引起的发烧。

  许峰把自己关在另外一个房间，手里的烟没停，抽了一包又一包。

  凌菲从门外进来，扭着腰肢从背后抱住他，“好想你啊。”

  “你这烟瘾还这么大啊，最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没什么。”许峰扯开她，往浴室走去。

  凌菲看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

  她得知许峰把女人带进赌场的消息时正在喝咖啡，心下一惊，打翻了手边的咖啡，服务员还过来问她有没有被烫伤，她晃了晃神，说没事。

  她陪了他五年，从一无所有打拼到现在，赌场她都进不去，他却带了一个陌生女人进去。一打听才知，是程苒。

  也是，只有程苒才能让他打破原则。

  许峰从浴室出来，只围了一条浴巾，凌菲取来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刚摸上他粗粝的头发，被许峰拽住手，“我自己来吧。”

  凌菲哦了声。

  “对了。”许峰看着她，“凌菲，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他冷漠的话在凌菲心里剜了一个洞，她不可置信看着他，忽而笑了，许峰不就是这样的人吗，谁他妈对他有利用价值，他才会用谁。

  只是她不甘心，“许峰，你别忘了，是我，凌菲，陪着你从底层一步一步爬起来的，为了给你筹钱，我陪那些恶心的老男人睡觉，忍受着他们的恶趣好，你现在飞黄腾达了，想着把我一脚踢开了？”

  “凌菲，不是我，你的青春也是陪那些老男人睡觉。”

  许峰点了一根烟，透过烟雾看她，“不是我，你的日子或许过得比现在还糟糕，你应该感激我。”

  “我感激你？”凌菲笑，“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我要感激你？不就是程苒来了吗，就你这种垃圾，你觉得配吗？”

  许峰被激怒，一把掐住凌菲的脖子，下手狠，凌菲被掐得喘不过气，傲慢的眼仍然死盯着他。

  “不就是想让我干你！”许峰沉着脸把她重重地往床上一摔，扯开浴巾，附了上去。

  凌菲被掐着脖子，被迫仰起头，忍受着他不温柔地对待。

  屈辱的眼泪从眼角滑出，悄无声息掉落进惨白的被子里。

  他从来不爱她，只有发泄。

  许峰的电话突然响起，他冷漠地看了凌菲一眼，从她身上起来，接起了电话。

  听着手下的汇报，许峰紧蹙的眉头稍稍松动了下，“我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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