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老娘知道你们在家，敢欺负我女儿，特么活不耐烦了！”

  大门被拍得咣咣响，何母中气十足的骂声，威力不比杨老太婆小，势均力敌。

  “别和他们废话，撞门！”

  说话的何父，他们一家三口都来了，有两个目的。

  一是替女儿讨回公道。

  二是让杨家赔钱，至少四千块，儿子年纪不小了，没钱娶媳妇，这笔钱正好派上用场。

  大门被用力撞击着，好几次都差点撞开，杨母很想出去同何家人理论，她可不怕住在下只角的何家人，要不是大儿子非要娶何茜，她当初肯定不会让这破落户进门。

  住在上只角的杨母，有着浓浓的优越感，就算同是沪城人，但如果是住在下只角，这老太婆也瞧不上。

  所以，杨母压根没把何家人放在眼里，她很想出去理论，但身体不允许，每走一步，身上的肉就像是碎了一般，疼得她掉眼泪。

  杨老头也一样，他们身上扎了几十针，现在还疼得迈不动脚，从客堂间到天井，再到大门，也就十来米，他们却走得十分漫长。

  “草……你玛！”

  杨红杰没被扎针，他又是个爆脾气，哪受得了这种辱骂，热血上头，撸起袖子就去开了门，破口大骂：“叫你爹呢，何茜是老子花钱娶回来的，想打就打，关你们何家屁事！”

  “何茜是老子妹妹，自然关老子的事，杨红杰你个臭流氓，你特么畜生不如，六七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还有杨红婷，十六岁就大了肚子，特么的你们咋不一起枪毙呢！”

  何志伟火力威猛，门一开，就狠狠地抢出一拳头，杨红杰被打了个正着，流下两管鼻血。

  他的怒火更猛了，何茜这贱人什么都和家里说，这贱人和他根本不是一条心，特么他打得太轻了。

  “放你狗屁，你特么胡说八道，你们兄妹合起伙偷我家的东西，还倒打一耙诬蔑老子，你们何家才是特么的畜生不如！”

  “偷你妈比啊，老子啥时候偷你家东西了，你们杨家才是偷人卖比，男盗女娼，连亲儿子都下毒手打落胎，活该你家遭报应，女儿枪毙，儿子坐牢，特么怎么不把你个狗东西抓去枪毙呢！”

  何志伟和杨红杰扭打成一团，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嘴里也没闲着，互相揭彼此的短。

  “你特么是什么好东西？偷厂里的紫铜卖钱，都卖一千多了！”

  杨红杰掐住何志伟的脖子，说出他偷盗公共财产的事。

  “老子偷你妈了，天天晚上来偷你妈个老表子，你特么胡说八道，有证据没？老子可是有证据的，你特么强歼小姑娘，那小姑娘可还活着！”

  何志伟一个翻身，将杨红杰骑在身下，反客为主了，也掐住他的脖子，两人现在都面红耳赤，眼里都充了血。

  “老子草你……玛，你妹那个不要脸的，老子就是要打她，昨天还打了，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杨红杰又气又慌，虽然那户人家搬走了，可确实还活着，万一去找公安乱说话，他恐怕也得去坐牢。

  怒极的杨红杰，一下子力气大了不少，掀开了身上的何志伟，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连隔了几条弄堂的人都闻讯赶来了，听到这两人互相揭短，大家都震惊不已。

  “何茜她兄弟说的，是不是长得像洋囡囡的小囡，十年前一家人突然搬走了？”

  “就是她，当时才六岁，漂亮得不得了，唉！”

  “杨红杰畜生不如啊，怎么不枪毙他！”

  群众们都想起了那个漂亮灵动的小姑娘，虽然隔了十年，但这小姑娘太漂亮了，他们还是有很深的印象，  这么漂亮的女孩，让杨红杰这狗日的给毁了，大家都很愤怒，默默为何志伟加油。

  夏青青在何家人砸门时，她就躲去了角落，拿出了一盘香，她自己配的，起名为‘燃情香’。

  燃的不是那个情，而是怒火。

  就算是泥菩萨，闻了这个香也会化身为怒目金刚。

  更何况杨红杰本就脾气暴躁，何志伟也是，这个香的效果只会更好。

  袅袅的白烟升起，从屋子里飘了出去，钻进了天井里的杨何两家人的鼻孔里。

  “打死你个王八蛋，当初你求娶我女儿时怎么保证的？你说会一辈子对我女儿好，决不动她一根手指头，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我女儿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亲骨肉，你把她打落胎，身体也伤了根本，医生说她再不能怀孕了，你个黑了心的畜生，你根本不是人！”

  何母抄起墙角的扫帚，对着杨红杰抽过去，还痛骂他的罪状。

  群众们都听得摇头，何家没骂错，这杨家确实畜生不如，虎毒都还不食子呢！

  “明明就是你女儿自个不争气，落个胎就不能生孩子了，没见过这么娇气的人，你们何家住下只角，倒是养出个小姐身子来，早知道何茜身体这么差，当初我就不花冤枉钱娶她了，足足六百块钞票，娶了个废物点心，老娘还觉得冤呢！”

  杨母身上不疼了，精神也恢复了，也抄了把扫帚，同何母打了起来。

  “我们下只角怎么了？至少我们不干畜生不如的事，你们上只角养出的三个儿女，都是流氓犯，连人伦都不顾了，你特么还光荣了？”

  何母也不是善茬，对着杨母抽了一扫帚，将杨家的遮羞布全扯了。

  这趟他们来闹，就没打算让女儿和杨红杰过下去，拿了赔偿费就离婚。

  “谁不顾人伦了，你们尽胡说八道，你家才不顾人伦！”

  “杨红婷十六岁打的胎是谁的？哼，老的不要脸，小的更不要脸，一窝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当初瞎了眼才把女儿嫁进你们家，把我女儿祸害成这样，赔钱，至少四千块！”

  何母在蔬菜水果店上班，每天都要扛货，力气比杨母大多了，很快就占了上风，竹扫帚抽得虎虎生风，扫帚上的细竹条，将杨母的脸上抽出了好多条红痕。

  杨红杰同何志伟的战斗，却是杨红杰占了上风，何父和杨老头都没动手，阴瘆瘆地看着对方，气氛剑拔弩张，群众们也看得紧张不已，还有热心人跑去通知街道办了。

  “老子掐死你！”

  杨红杰眼睛血红，死死掐着何志伟的脖子，眼神像要杀人一样，何志伟被掐得不住翻白眼，脸色青紫，两腿使劲蹬，看起来快不行了。

  【沪城上世纪有上只角和下只角的地域差别，上只角大都指浦西，下只角则是以外的其他区域，现在已经没有这种说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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