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如飞烟，明月无圆缺。

  只在那玉盘虚影轰然破碎瞬间，附近的人才从惊天异象中回过神来。

  再看姜无渊面前的异族们，死的死，伤的伤。

  还有几只修为较低的直接在这一剑下灰飞烟灭。

  金色的阵纹衬托下，游荡于异族群中不断挥剑的姜无渊恍若在金色的海洋里起舞。

  虽然，是一曲收割生命的剑舞。

  被阵纹笼罩在内的狩猎团成员和军部战士感受到自身实力的强化，纷纷攻击得更加卖力起来。

  而无痕狩猎团也无愧于三大狩猎团的之一的名号，实力确实极为强悍。

  不提那已经是大宗师巅峰和大宗师后期的季琛和季延，只说剩下的数十人中，也有将近十人拥有大宗师修为。

  原本军部战士有些束手束脚的战斗，因为无痕狩猎团的加入而变得轻松了许多。

  可惜，好景不长。

  忽然间，一道极为悠远的恐怖声波从深渊的更深处传来。

  它似乎在喃喃低语，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明白的字符。

  然而姜无渊却立刻发现，面前源源不断赶来的异族因为这道声音的出现变得强悍许多。

  并且更加无所畏惧。

  英勇无畏到哪怕被一剑削首脸上也带着奇怪的狰狞笑意。

  这一幕，让姜无渊心底一沉。

  他蓦然回想起之前在百战归秘境里看到的场景。

  那次，寻芜前辈带着他隐匿身形去了深渊裂隙的正上方。

  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他在深渊裂隙中看到了什么，但那副场面，他永生难忘。

  ...

  在深渊裂隙极深之处，有一道广袤无垠的符文闪烁。

  而符文之下，姜无渊看到一只巨大而又诡异的眼睛缓缓睁开。

  它的瞳孔是猩红的颜色，几乎没有眼白。

  那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情绪。

  喜怒哀乐，悲悯残暴。

  明明是很自相矛盾的感情，却又完美的相融在一起。

  即便只是透过遥远的空间看上一眼，姜无渊却依旧觉得心有余悸。

  明明，那只是秘境中的投影而已。

  如果是真实存在的话，姜无渊相信，那一刻的自己大概已经是个死人了。

  所以他之后才会毫无阻拦的被寻芜拉走，因为他当时甚至连自己的手脚都提不起力气。

  那是一股连念清风之类的圣者巅峰强者身上也没有的压迫感。

  姜无渊猜测，那或许是...........

  异族的帝君。

  ...

  而此时，这道不知为何突然出现的声音恰好让姜无渊想起了当初的场景。

  修士的直觉从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人类中，自从蓝星灵气恢复的数百近千年来，从未诞生过半帝之上的强者。

  这样的直觉，让姜无渊脊背发寒。

  但却没有让他失去面对深渊的决心。

  即便是帝君。也不行。

  渐渐的，那道声音产生的影响已经不局限于那群兴奋过头的异族身上了。

  它开始勾动人类的心中最阴暗的情绪。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姜无渊感觉自己心中的杀意变重了很多。

  但并不是对人，而是对异族。

  ...........这种感觉倒也不赖。

  虽然也并不多么好受，因为姜无渊不是很喜欢这种不能掌控自己情绪的感觉。

  于是一时间连举剑砍杀异族的力度都重了几分。

  可惜，心性能有姜无渊这般坚定的人，实在是少数。

  姜无渊受到的影响不大，不代表别人受到的影响不大。

  这片湖泊旁，正在净化淤泥和加入战斗的人数几乎达到了数百人，其中，一大半都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影响。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对着身边的同僚发起攻击。

  “凭什么..........凭什么你修为比我高！天赋比我好！过来受死！！”

  “你这个小瘪犊子，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血.......血.........杀.........都给我杀！”

  看着瞬间陷入混乱的场面，姜无渊皱了皱眉。

  耳边的神秘声音还在持续扩大，已经有些影响到姜无渊的思考能力了。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相比于宗师来说，大宗师的处境就好了不少。

  面对这道声音的挑拨，几乎可以做到内心毫无波澜。

  但几人也没有因此而小看这神秘的现象，只好在对战之余分出部分心神，把对自家同僚动手的人先打晕过去，准备等声音消失之后再将人唤醒。

  与此同时，姜无渊手中的吞星发出阵阵嘹亮的剑吟，像是在提醒他保持清明。

  姜无渊微微勾唇，抬起左手缓缓抚过吞星不断震颤的剑身，望着面前因为晕倒一些人而留出的战场空缺，脚下蓦然一踏。

  行云衍空！

  ...

  一旁。

  金却邪斩杀掉那只六阶巅峰的异族后一个回头的功夫，就发现他一直有意无意守在身后的少年身影消失不见了。

  他的瞳孔顿时一缩。

  其实金却邪有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他是伏羌的徒弟。

  唯一一个，亲传弟子。

  别看他长得年轻，实际上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了。

  理论上讲，他应该称呼姜无渊一句师弟来着。

  因为他师父跟念至尊的关系............实在复杂，只能说这俩人互相看不瞬间已久，但又是那种可以随时可以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关系。

  并且，也是因为伏羌在来的路上用手环主动叮嘱他此行多照看姜无渊一些，金却邪才会主动跟姜无渊打招呼。

  而且还时时护在姜无渊身边，也算是完成自家师父的嘱托。

  没想到，这小子一手空间系能力确实不俗，跑得真快。

  不过宗师巅峰的神魂之力自然是极为磅礴的。

  金却邪探出神识，很快就在不远处找到了姜无渊的踪影。

  其实也不难找，毕竟这小子脚下那么大一片金色的阵纹。

  于混乱脏污的深渊战场中，实在耀眼。

  在感受过那剑阵恐怖的实力加成后，金却邪说不出什么违心的话。

  反正就是很让人震惊的手段。

  而此时，备受金却邪关注的少年，眼底金光沸腾涌动。

  在看到少年身前一只六阶中期的异族深处异化的爪子对着他狠狠抓去时，金却邪牢牢握紧手中的重剑，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出手相助。

  他是听说过一些姜无渊的事迹的，比如越阶战败一位宗师强者。

  要不然，也不会凭借武皇后期的修为就加入了无痕狩猎团。

  他很了解自家师父。

  即便是念至尊的徒弟亲自来，那也得按规矩办事。

  没有实力，就进不得甲级。

  秉持着信任的原则，金却邪的双眼紧盯着姜无渊所在的战场。

  只见，忽然间，一道通天彻地的金色虚影在黑衣少年的身后缓缓浮现而出。

  高大的神明之躯，甚至让人不敢直视。

  但金却邪匆忙一瞥，看到了那虚影端庄肃静的脸上，尽是不悲不喜的神性。

  下一刻，神明随着少年斩出了手中的剑型虚影。

  刹那间，天地风云涌动。

  连一直被厚厚的乌云笼罩的天空，似乎都在这一剑之下透出了太阳的灿烂曦光。

  吞星兴奋的发出剑吟，裹挟着凛冽的剑意，直指迎面而来的一片密密麻麻的异族群。

  只这一剑，仿佛天地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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