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忽然间摔倒是白薇始料未及的，等她反应过来就立刻闪身，这才没让她整个扑倒在她身上，两人一起摔个缠油条。

  可是，她并不知道白莲的最终目的是她的面纱，所以……面纱就这般被硬生生的扯落，掉在了地上。

  在白薇面纱落地的一瞬间，在场之人顿时倒抽了一口气，整个春日宴再次变得安静起来、

  随着宴会现场的安静，白莲看着手中的纱巾，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丑八怪便是丑八怪，再有才还是一个丑八怪。像白薇这般容貌尽毁之人，就该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倒在漆黑逼仄的角落里暗自伤神，哪里来的脸在这春日宴上与她争。

  今日，她既然站出来争了，她便让这满宴的宾客一起嫌弃她，羞辱她！

  “长姐，对不起，我一时没站稳，这才跌倒的，好痛。”

  她楚楚可怜的说着话，却没敢抬头看向白薇，因为她害怕自己眼中难掩的喜悦和得意被众人发现。

  白薇起初不知道白莲为何忽然跌倒，但是在看见她手中的面纱之时，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目的。

  可惜……她又要失望了。

  “是吗？从前便知道二妹小脑发育不良，走路摇摆晃动，只是没想到在贵妃娘娘的水凝宫学了这么久的规矩还是这样，看来二妹还得劳烦贵妃娘娘好好教导啊！”

  她都说，渣男贱女就该琐死，免得流落出来，祸害了旁人。

  白莲虽然没办法完全听懂白薇那些话的意思，可她也知道白薇是在阴阳她。她倒是没想到，白薇面纱都被扯掉了，还能如此镇定，莫不是平日已经丑习惯了，所以不在乎了？

  还有那些人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最喜欢出言讽刺鄙夷吗？为何还不嫌弃白薇的脸！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这就是白将军吗？她的脸，她的脸……”

  这话一出，倒在地上的白莲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快意。

  对，她想要的，终于来了。

  只可惜，那人接下来说的是：“她的脸……好美！”

  这话一出，白莲整个人怔在原地，终于僵硬的抬起头，看向了白薇。那张原本应该狰狞可怖的脸，如今却光洁细腻，滑嫩白皙，哪里还有一点一滴受到损伤的样子。

  肤若凝脂，面若粉桃，眸如星光，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玲珑精致。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那双清澈而灵动的眸子，带着几分骄傲与冷漠，让那明艳的容貌又平添了几分惑人的危险，就连她也看呆了，一时间竟然移不开眸光。

  “不是说白将军的容貌被毁了吗？这也叫毁容了？这要是叫毁容，那我岂不是从小到大没有长过脸！”

  “不是，你如果不说她是白将军，我还当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呢！”

  “都说白莲东秦最美的女子，如今站在白将军旁边，看起来竟然如此普通。”

  “翩翩佳人，翩翩佳人啊。”

  “你说，启王殿下会不会后悔？”

  “启王殿下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是你看我有没有机会攀上镇南王府这个高枝？”

  “切，你不是说你不攀附权贵吗？”

  “我当然不攀附权贵，我爱的是白将军的这张脸！”

  “我看你根本就是不要脸，这白将军喜欢的是翊王殿下。你看看你那熊样，拿什么跟翊王殿下比。”

  “这，我起码身体比翊王殿下好吧？我听说翊王殿下的身体，怕是不太行了，就算是嫁过去，也是守活寡。”

  “可惜啊，翊王殿下看不见这张好看的脸，真是太可惜了！”

  欧阳翊坐在原地，听着台下的声音，衣袖下的手不由得握紧：“流星，白将军的脸恢复了……”

  她的脸恢复了，他该替她开心的，可他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忍不住担忧，担忧这面纱下的脸是另外一个人，担忧这件事被所有人都知道。

  流星终于回神，少年的脸颊上带着一丝见到美女才有的绯红：“额，是，白将军……确实好看。”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从前跟白将军说话的时候，太大声了。

  欧阳明看着眼前的白薇：“薇儿的脸好了？”

  白薇双手一合道：“其实自从我伤重后便一直在潜心学习医术，研究各种药材，希望能够治好自己的脸，也治好自己的伤。就在半月前，我意外调理出一种伤药，具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我用了半个月，脸就完全好了。”

  她之所以没有取下面纱便是不想解释这些有的没的，可如今白莲将她的面纱扯了下来，自己就算是不解释也不行了。

  欧阳明听见这话，点了点头，只是眼睛依旧停在白薇的脸上，仔细辨认打量。

  其实今日白薇的种种也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中有了猜疑。

  可如今看清这张脸，也算是打消了之前的顾虑。眼前的女子比从前漂亮不少，可确实是一个人。大概是因为白薇大多时间在外行军打仗，不修边幅，也不爱涂脂抹粉，如今不再战场之上，倒是更有女子该有的感觉。

  幸好启儿不在，否则他若是看见了，只怕肠子都悔青了。

  欧阳明在确认白薇就是本人之后，乐呵呵的笑了：“恢复就好，恢复就好，这件事你可有告知镇南王，他若是知道这件事，定然会高兴的。”

  白薇笑道：“臣的脸也是这两日刚刚恢复，尚且不及告知外祖父。”

  欧阳明点了点头：“既然薇儿能够治好自己的脸，那你是否能够治好自己的伤，让自己恢复武功？你可是我们东秦第一个，也是为一个女将军，你若是能够恢复武功，即便是你暂时不需要你领兵作战，朕定然再给你官升两级，赏赐食邑！”

  这话一出，欧阳翊的心脏微微紧了一下。

  白薇的医术他知道，能够第一时间便诊断出夺心，自然是十分厉害。想要治愈她自己，应该也不会是一件难事，那样她便又可以像从前一样，在人前熠熠生辉。

  不，是比之前……更加闪耀。

  可若是她真的如实回答了欧阳明的这个问题，那么……他们之间便会出现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而欧阳明也会更加殷切的巴望着让四皇子，五皇子与白薇联姻。

  他心底涌出一股冲动，想要自作主张的替她说不，可……他有什么资格，他本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有什么资格阻止她走向更光明的未来，拥有更多的选择？

  喉结滚动，终究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白薇双手一合，跪在了地上：“臣不敢欺瞒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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