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扶玉山。

  春寒料峭，杏雨梨云，整个山头像被覆盖了一层绵绵的细雪，洁白无瑕，馨香飘荡。

  微风拂落了几朵梨花，其中一朵，正正落在了一把雕刻着神秘符文的剑上。

  在阳光的润色下，剑身周遭浮现着的半透明青光更甚，在对招时，温和的青光一下子就转变成了更为冷冽的青芒。

  柔和近人还是寒芒闪闪，不过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演武台上，两人持剑对峙。青光剑直直迎上另一宽刃剑，一招又一招，交叉飞舞，火花四溅，尖锐的声音撕破空气，令场上的旁观者情绪更为激动，都在为这精彩的过招而欢呼。

  最终，宽刃剑甘拜下风。

  “师兄，承让了。”

  获胜者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地先行开口。他身着校服，手持青光剑，剑身修长，一如他的主人。

  “质青师弟剑术又精进了啊。”

  “师兄，你也是。”

  两人攀谈了几句，才双双走下演武台。整个演武台就像一个巨大的碗，比试位置是圆形的，观看的位置是一圈圈的，一层层的。

  考核的老师提笔在考核表上落了几笔，翻了一页，才道：

  “第一组，裴质青胜。抽到他们之后的，上台比试，下一组，做好准备。”

  同裴质青比试的是他的师兄莫寒宿，也是他的邻家兄长。他们是扶玉山新招的新生，去秘境试炼之后，各峰掌门会按照各位弟子的表现，来挑选他们入峰中外院。

  要想入内院，还得经过次年的秘境试炼。

  若是被多个掌门选中，就由该弟子自行选择。若是没有被掌门选中，则说明不是这块料，可以选择去杂役峰或者离开扶玉山。

  他们这批新生对其他新生的称呼，按照的是年龄大小。待到被掌门选中，才按入门的先后唤师兄师弟。

  两位女弟子的交谈声隐约传来。

  “听说了没，圣君出关了！”

  “啊，是祁圣君吗？”

  “那当然了，扶玉山不就一位圣君吗。早就听闻，圣君仙人之姿，冠绝九州，不知道能否见上一面呢。”

  “小道消息，圣君最近很喜欢去千奇峰，这是我无意间听杂役峰的人说的。他修剪花草时，连着三日呢，见一人白发如瀑，仙姿绰约，这定是圣君无疑。”

  “课上你又没认真听，千奇峰啊，那是圣君的地盘，平时除了修剪花草的，只有他特批的，才能进入呢。”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知道秘境试炼前，圣君会不会……”

  “质青？质青？你在听吗？”

  是莫寒宿叫他。

  裴质青听得入迷了，这下才回过神来，问他：

  “师兄，你说什么？抱歉，刚才走神了，麻烦你再重新说一遍。”

  “害，也没什么，前段时间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剑穗吗，你看。”

  莫寒宿从衣兜中拿出一枚细腻温润的羊脂玉，低声道：

  “这是我在玉行精挑细选的，质地和我剑穗上的玉差不多，想你一定会喜欢的，就给你带回来了。”

  羊脂玉光泽透亮，中间镂空雕刻着精致的莲花纹，很是好看。

  “今天比试我输给你了，就当是给你的奖品。”

  莫寒宿斯斯文文的，着实不像一个剑修，气质温文尔雅，笑声如同他这个人，并不张扬。

  “谢谢师兄。”裴质青接过装入衣袖中，也笑了起来，“找个时间，我就编成一个剑穗，天天挂着。”

  少年眉眼如画，羽睫下星眸熠熠，唇角弯着一个完美的弧度，收到礼物后，看起来十分的开心。

  莫寒宿被这笑容晃神了一瞬间，思绪回笼，拍了拍他的肩膀。

  “终于笑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心事不开心呢。”

  “没有的，昨晚没睡好，刚才才有些走神。”

  裴质青揉了揉额角，又按了几下眉心。

  “等会我就回去补个觉。”

  “那就好，一直睡眠不佳的话，一定要去药谷峰找医士看看。”

  “嗯嗯，谢谢师兄。”

  考核结束，大多数的弟子们都往饭堂而去，也有些回了弟子宿舍。

  无人注意到的一隅，一枚上好的羊脂玉被毫不留情地丢入铁盒中，那被铁盖盖住的全部光亮，一如少年的眼眸，漆黑，毫无温度。

  ——

  祁晏怀感觉有些冷。

  睁开眼，打量了一番周遭环境。他正在崖头打坐，稍稍踏错一步，就会掉入深不见底的崖底。

  起身以后，这个世界的剧情已经如潮水般涌入脑中。

  按着记忆，朝山下走去。

  晨光熹微，露珠凝结。山头的寒气更为的逼人，此时，地平线泛起一丝光亮，旭日挣扎着，正在努力拨开云层。

  越往下，利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朝越发明显。挥剑的少年剑眉凤目，肤白赛雪，一袭青衣与被剑气震下的，飘飘洒洒的梨花交相辉映。

  舞剑飞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最引人瞩目的，是少年那上扬的唇角，这笑容竟是比春光还要明媚。

  少年一个转身，终于看见了他，表情怔怔，连青光剑都僵在原地，像是被打破了什么密事一般，两颊发红。

  祁晏怀上前，扶着他的手，带着他完成了剩下的剑法，后才出声给出了评价：

  “力道还不够，剑势还不足。资质不错，骨骼极佳，多加练习，他日必成大器。”

  裴质青全程都不敢大喘气，那道温热的呼吸落在了他发顶，令他头皮炸开，酥麻感传遍了四肢百骸。

  裴质青转身，额头却不小心撞到了祁晏怀的下巴，疼得他眼周瞬间发红，眸中蓄满了湿润的雾气。

  祁晏怀退开几步。

  裴质青揉着额头，下意识地走近了一步。

  “谢谢你指导我的剑术，请问你是哪个山峰的小师兄啊？”

  “扶玉峰。”

  白发美人气质清冷，话语亦然，犹如千年不化的寒冰，也不知谁能有幸，能将其融化，感受其中最温暖的温度。

  裴质青听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捂住微张的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行了一礼。

  “圣君，是弟子冒犯了。”

  扶玉山谁人不知，扶玉峰只有圣君祁晏怀一人，这如绸白发，也只有他一人拥有。

  “无碍。”

  “圣君，弟子……想冒昧问一下，您有了解过我们这届新生的情况吗？”

  见祁晏怀点了头，裴质青咬咬唇，又上前一步，鞠了一躬。

  “圣君，我是天灵根，满值火灵根。”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圣君，我想和您回扶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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