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虽不肯见姜子牙，姜子牙却不放弃求见他。

这一日又在大殿外长跪不起，幸好十一月的阳光并不强烈，但时已入冬，石阶冰冷，想必也颇为辛苦。

大殿内的微子启见到如此情景，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便匆匆向姬发请辞。姬发留了一番，也就允了。

此刻姬发已形容憔悴，精神不济，关于起兵的大多事情都放手让微子启去做，而事关周德事务，还是交给姜子牙。

微子启出得大殿，见姜子牙还跪着，不禁劝道：“太公年事已高，何苦还要和主上对着干？不如先回去，等主上精神好些再来吧！”

姜子牙瞥了他一眼，不卑不亢道：“自王爷来了，主公就变成这个模样，这叫臣如何安心，拼了这把老命也要劝诫主公的。只怕国有妖孽，若主公仍然执意不见，臣只能自己出手除了这妖孽！”

微子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眸中的颜色也变化的飞快，扶着虎魄的右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良久，才压制下自己的怒意，假装不理会姜子牙，快步走开。只是没走几步，胸口一甜，“哇”的一声，竟吐出一口鲜血。他不禁又惊又疑，难道虎魄的反噬，竟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了？

雷婷见外面微子启和姜子牙颇有一番争执，情势似乎不好，正待出去劝解，却被姬发拦住，不一会，微子启走开了，姜太公见他走远，竟也站了起来，拍拍尘土，走了。

正看得目瞪口呆，姬发却笑道：“尚父果然知我！”

雷婷奇道：“太公是如何知道的？主公假意饮下微子启做过手脚的炖汤，一开始可是连我都瞒着。”

姬发道：“若不是你及时提醒，我哪知汤里被她做了手脚？瞒着你也不过是为了瞒他，好让他安心做事。后来还不是及时告诉你了？你这个小鬼灵精，越发会耍嘴皮子。瞒着尚父，更是让微子启不起疑心，可是尚父是何等人物，终究还是明白了我的用意。”

雷婷道：“主上这招借刀杀人果然高明。微子启本来想借主公之手除去大王；不想主公却借他之名出兵，让天下都知道王室内部争斗厉害，不敢随意出兵支持任何一方，也就增加了我们的胜算，而就算输了，也大可以把责任推给微子启，让他落个不忠不义之名。”

“既然他对我不仁，我自然不必客气，何况，我与他们本来就不用讲什么情意。”姬发冷然道，又话锋一转，“你刚才说的借刀杀人，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代还没有三十六计，只是雷婷与妲己在滏阳时关系很好，妲己除了厨艺音律，与她聊天也常常会提到她闻所未闻的知识，让她大开眼界，这“借刀杀人”，便是妲己曾说过的，她当时也问了妲己这是什么意思，妲己笑着道：“你如此冰雪聪明，按字面理解就是了。”想起妲己，她不禁黯然，这样的女子，她就算终其一生，也比不过她万分之一。

微微迟疑片刻，雷婷笑道：“主公英明，这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

姬发见她笑得烂漫天真，自己微微一琢磨倒也理解了，不禁夸道：“我的婷儿越发有大将之风了，不仅能将我的计谋分析得头头是道，还能琢磨出新花样。”

见雷婷又神游太虚，他岂不知其中玄妙？雷婷与妲己相处多时，想必这都是妲己教给她的吧！那个不似人间的女子，不知现在怎样了？姬发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正如大战之前的宁静，也出了神。

虽说妲己的担心不无道理，可纣王同样有自己的考虑，见我一副忧思的模样，不禁宽慰道：“如今天下之势于我有利，姬发出兵师出无名，他岂会担上谋反罪名与我和众诸侯一战？”

听了他的话，我微微点头，可心里的不安更甚，以我对姬发的了解，他岂会眼睁睁看着纣王的统治越发牢固而不动声色的？他可是志在天下。

可纣王所说也有道理，姬发狡猾如狐，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决计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也许只是我又杞人忧天罢了！

“爱妃可愿随孤一同饮宴御花园？”纣王学着现代的绅士向我伸出手。

“可是去酒池肉林烤肉喝酒？”我想起前世一度吃腻的烤肉，不禁口水直流。

“正是。”纣王微笑道，“当初打造酒池肉林简直穷极心思，只是放不了那么久，为了避免肉臭酒腐，不如犒劳三军，权当战前的嘉奖。”

“好！”我高兴地伸出手回握住他的，这纣王，越来越有持家妇男的模样了。

执着妲己的小手，纣王心神微微荡漾，这是第一次，能这样和她并肩而行吧！摒弃了彼此之间所有的仇恨和顾忌，他们总算走到了一起——在最危急的关头，妲己回来了，还答应他从此不离不弃，这叫他如何不喜？只是回来后阴谋阳谋危机四伏，妲己处处为他考虑忧心，他有心发展感情也不曾有机会，如今天下初定，他不由得试探着跨出一步。不想真的成功了！

酒宴上气氛融洽，飞廉恶米连连向帝妃劝酒，莫说我不胜酒力，连纣王都步履踉跄，最后连连摆手笑道：“两位将军还是算了，你们同将士们好好行乐，孤命你们，今夜把酒池肉林都给我消灭了！”说罢牵起我的手，向我的雪尘宫走去。

酒力上来，握着纣王的手，我的心砰然。虽然一路无言，思绪万千却令我感觉不到尴尬。

小玉见我们回来，慌忙过来扶我，纣王朝她一摆手：“我来！”小玉会意退下。

将我扶到塌上，纣王像是不胜酒力，一个踉跄竟向我身上一倒，“大王！”我酒醉的脸越发烫了。

他却在我耳畔轻轻呢喃：“妲己，妲己……”手也慢慢不老实起来，我被他撩拨得浑身都烫了起来，急忙去抓他的手。他却突然反捉住我的手，认真地看进我的眼：“妲己，这一生，余下的，都给我，可以么？”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飞快地点头，一瞬间之前的事情如浮影掠过，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坏，对我的牵挂……纣王呵呵一笑，竟高兴得有些痴傻，可待他继续动作，我就知他刚才只是装傻。

帐内春色无边……

纣王心内不是没有感慨，虽说妲己已生了两个孩子，却还像未经人事一般羞涩，衣衫褪去，浑身散发出粉色的光辉，让他情不自禁，忍不住连连要她，直到她倦极睡去，他才依依不舍停下，凝视着她的睡颜，自言自语道：“你这个坏女人，孤为了你可一直洁身自好，你是孤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是了，为了她，自己连姜后都不曾碰过。可不是为她守身如玉？纣王思绪万千，却也抵不过敌意，终究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外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我惊坐起：“小玉，小玉！”

小玉跌跌撞撞冲了过来，面容惨淡：“启禀大王、娘娘，微子启王爷联合了周和好几个属国，趁夜起兵反了！”

纣王也起身坐起，脸色一片阴沉。

微子启，是了，既然卢其已破，他自然会出来，而且离开了卢其，否则怎能让姑逢重新掌权？为何他会起兵？我的心揪起又放下，算了，终有一天会相遇，哪怕是战场，我也终会问个明白，只是这次总算知道了姬发的对策。是了，这就是姬发的风格，好一招借刀杀人。成败都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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