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得风吹不到山里，城市的喧嚣也来不到海边小镇的偏僻角落。

  云舒和江寒在小饭馆对坐，点了几个海鲜小菜，要了几瓶啤酒，在此干杯痛饮。

  此刻，云舒较之前几天难得露出一点笑容。

  一杯啤酒下肚，江寒打了个寒颤，直呼过瘾，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这么好的冰啤酒了。

  “好啦，说说吧，这是怎么了？”江寒吃着菜，像是个看热闹的观众，问道。

  云舒也手持筷子夹着菜往嘴里送，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和江寒好好聊聊，“温婕出轨了。”

  此话一出，江寒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下，不过他又很快调整回来，笑道：“那我还挺幸运，不用被绿。”

  “如果当初和温婕在一起的人是你，结果还会像我这么不堪吗？”云舒很认真的问。

  “……”江寒思考了一下，真的就思考了那么一下，大概就只有一秒钟吧，最后撇了撇嘴，摇摇头说：“没发生的事情谁说的准呢。人是会变的，今天一个模样，明天又会是另一个模样。”

  “但是温婕的变化未免太大了？你去问曾经任何一个认识她的人，谁会想到她会这样对待感情，或者说，这样对待……我？”

  “哥们，你这是……自我怀疑了嘛？”江寒放下了筷子，严肃的看着云舒。

  “我不知道。”云舒又喝了一口酒，“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觉得我是那种处理不好感情的人，所有的感情，我和我爸的父子情，和温婕的爱情，和……很多人的各种各样的感情，一旦触及心灵了，我就一定会出错。”

  “细说，爱听。”江寒真当起了看热闹的，就差给他上一碟花生米了。

  “穆茜……你有印象吗？我给你看过她的照片的。”

  “有一点，怎么了？她跟你表白了？”

  “你怎么知道？”云舒大惊。

  云舒只记得和江寒说过一些关于穆茜的事情，江寒都没有在现实中见过穆茜。

  “你们的合照里她就差把爱你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很难猜吗？”

  “……”

  江寒一语足够让云舒说不出话来。

  见云舒不说话，江寒干脆就直接说了，“你看你，自温婕和你分手之后，你就成了一个麻木迟钝的家伙。你宁愿认为自己这个男朋友当得不合格也不愿意承认温婕变了，怎么，她不能变吗？”

  “没有人是不变的，每个人的经历不同，三观不同，追求不同，也许……也许温婕曾经真的很美好，她心地善良、清纯漂亮，有着最淳朴的理想，但是随着她上了大学，见过更多她没有见过的美好，她还能保持初心吗？”

  “这样，云舒，我给你举个例子，前年，我们喀措有个学生考上了大学，我知道他是一个很有理想的好孩子，可是才上大学一年，他就开始嫌弃喀措的条件差了。云舒，美好局限于眼界的广度，贪婪取决于眼界的高度，这么多年，还有几个人还是原来的模样？你是吗？我是吗？嗯？”

  江寒一口气说了很多，以至于他的嘴都有点干了，猛灌了三杯啤酒之后就静静的看着云舒，他知道云舒已经在思考了。

  温婕的离去对云舒的打击很大，现在又得知她是因为出轨才离开的，简直是二次打击。

  加之最近穆茜的表白、风灵的矛盾都让他心力交瘁，一个抗拒接触感情世界的人突然要处理这么多感情问题确实吃不消，他选择逃避也是可以理解的。

  江寒吃得差不多了，看了看时间，又看看云舒，见云舒还是没有想通就直接往拿起一次性筷子扔到了云舒头上，总算把云舒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你拿筷子扔我？”云舒如梦初醒，看着掉在自己面前的一次性筷子，不怎么确定。

  “没有啊。”江寒一本正经的摇头否定了。

  “真没有？”

  “没有啊。”

  “哦~”

  云舒点了点头，姑且就认为这双筷子是自己的吧。

  “辞职了，然后呢？”江寒问。

  “先别问我，你呢？回来处理什么事？”

  “家里要我回来呗。正好有空就回来了，但是我老爸好像不怎么欢迎我这个不孝子，这几天都没有给我好脸色。”

  “那你是打算留在家里发展了嘛？”

  “喀措小学建成之后，我还得回去的，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离开那里，至少短期而言我仍然认为那里的人需要我。”

  “什么时候动身回藏区呢？”

  “最近吧，怎么的，你又打算和我一起去？我可告诉你啊，现在那边还在建学校，没人和你玩的，卓玛都回家看羊了。”

  “无所谓啦，我只是需要一个地方……思考一下。”云舒此刻显得很平静，刚才江寒说的话让他思考了很多，虽然还没有想明白，但是也差不多了，这会儿只需要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可以让思绪真正放开，世界屋脊显然是不二之选，“我想你说得对，正是温婕离开了我，让我觉得我在感情这方面很失败，我抗拒所有可能产生新的感情的人，所以我对穆茜的暗示视而不见，如果我可以正视那段感情，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所以，你是真打算和我去藏区啊？”江寒半信半疑，去一趟藏区哪里是说去就去的。

  “不然呢？我现在闲得很，去个十天半月甚至更久都没有问题。”云舒倒是看得开，这些年，藏区的朋友们好像更能够谈心，特别是江寒和卓玛。

  “得，随你便。”

  江寒也不想阻止云舒，如果云舒可以想明白如何处理复杂的感情，不再陷入迷茫也是好事。

  “行了，吃饱了。你去买单！”江寒起身，拿了个牙签剔牙。

  “嗨呦，江老师，你还真对我不客气啊？”云舒哭笑不得。

  “不然呢？你是有几份薪资的人，我只是贫苦的支教老师，你不付钱谁付钱？”江寒倒是理直气壮，还说：“这老辰海鲜饭店是我小学同学家开的，可以打九折，不亏！”

  江寒笑嘻嘻的看着云舒结了账，颇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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