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峰被激怒，怒喝道：“出来！有种就出来！”大嫂扭头嘲讽：“怎么，想动手？老公，你管不管？这有人想打我呢。”杜富贵挣扎起身，吼道：“叶峰，你找死！在我这儿，你算什么？以前能揍你，现在也一样！开个破车就牛了？放我出去……”

  街上的狗狂吠不止，矮墙上冒出人头，都是等着看热闹的。杜芳芳哭红了眼，紧拽叶峰往屋里推：“求你，别冲动！”叶峰冷冷道：“今天忍不了了。”杜芳芳泪眼婆娑：“你要打他？先打我吧，快回去！”

  宋雪琴放下麻将，隔窗冷笑：“怎么，跑我们杜家来撒野了？也不瞧瞧你那怂样！”叶峰无奈，只得咽下怒火，进屋坐在炕上叹气：“全家都跟着你受气。”

  杜芳芳低头道：“今年忍忍吧，以后可以不来。小红今年见女婿，一家人嘛，总得相互让步。”叶峰抱着女儿，心里憋屈：这哪是互相让步，分明是窝囊！

  傍晚，叶峰与杜家争吵的事传遍半个镇子，八卦之地议论纷纷，仿佛上演了一出废物女婿与丈母娘的大战。晚饭时，杜家人聚在大屋，叶峰独自在小屋。

  杜富贵酒劲上头，还要找叶峰麻烦。大嫂喝止：“别耍酒疯了，明天新妹夫要来。你何必还跟那个废物浪费时间？”

  大嫂话毕，众人明了，争执叶峰之类不过琐事，关键在于拿下杜小红的男人，待过年时大赚一笔。

  “小红，你给人家打个电话，问问何时到，明日咱们路口迎接，免得失了礼数。”大嫂温和嘱咐。

  “对，明日买些炮仗，人家一到，路边放炮，热热闹闹。”二嫂吩咐杜福财：“买鞭炮时机灵点，知道不？”

  杜福财默默应允。

  众人商议间，杜芳芳在一旁收拾碗筷。大嫂瞧她心生不悦，暗忖这两口子回来这般顺从，怕是在憋什么坏招。晚上得与杜富贵好好谈谈，目光搜寻，却见丈夫已醉倒一旁。

  大嫂心头火起，怎嫁了如此窝囊之人，整日只知饮酒。

  “天已黑，快去打电话吧。”二嫂提议，“一则确认时间，二则与人家客套几句，显我们重视。我们陪小红去。”

  “福财留家，我陪你们去。”大嫂急穿鞋。

  两人陪杜小红前往，宛若两侍从侍奉君王。路上遇见归家之人，皆打招呼，但笑容中却藏有深意。

  下午之事已传遍，谁不知老杜家媳妇皆是悍妇。

  供销社内人声鼎沸，有亲戚有旧友。此供销社供应周边数条街，皆是熟人。

  “杜家大嫂回来了？”

  “上午回的，老姨这供销社生意兴隆啊，算是铁饭碗。”大嫂笑道。

  “哟，小红也来了？真是稀客。二嫂也来了？你们三人这是有何贵干？”

  老姨瞧着眼前三人，眼神中透着一股戏谑，戏言而出：“就差杜芳芳那丫头了，不然杜家四朵花可就齐全了。”这话引来一阵女子的笑声，毕竟杜芳芳与她们间的争执早已是家喻户晓。

  “小红是不是有了心上人？”老姨随口一问。

  “嗯，外地的，明天还要上门来呢。这不，先来打个电话确认下时间。”大嫂接话道，又问：“电话在哪呢？”

  “真的？”老姨显得有些吃惊，指向屋内的电话，“在哪呢？找了个城里的？”她继续笑道，“小红这么俊，肯定能找个好工作，捧上铁饭碗！”

  “您说的那些啊，现在早过时了。”二嫂笑着反驳，“小红可是出息了，找了个有钱人，家里有小车、洋房，什么大哥大、传呼机都有，比芳芳可强太多了。”

  “我今天下午还看见芳芳的男人了，现在混得也不错，开着车过来的，还有个传呼机，听他打电话说的那些厉害事，什么李秘书、县里的，我听了一耳朵，真是出息了！”

  “您别被他给骗了，那种人除了吹牛还会什么，电话估计拿起来就没拨出去。”大嫂不以为意。

  “拨出去了！”老姨肯定地说。

  “那也是假的，那种人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大嫂断言，“肯定是骗人的。”

  “绝对不是。”老姨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后来电话又打过来了，他人走了，我接的。你们猜是哪儿打过来的电话？”

  “哪儿啊？”杜小红好奇地问。

  “江州市！说是什么李秘书。”老姨顿了顿，“我跟他说人已经走了，听电话那头，了不得！”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大嫂摆摆手，“算了，不管他，爱干啥干啥，就是真有十万金子也跟咱们没关系。小红，你的事儿才是咱们该操心的。”

  杜小红轻点头，从口袋中掏出纸条，快速拨号。电话很快接通，她平静地说：“是我，杜小红。明天来家里一趟，没错吧？”

  “嗯，之前说的地址吧？”对方回应。

  “对。那你大约几点到？”

  “中午吧。还有事吗？”

  这时，大嫂急忙凑上前：“妹夫啊，你好，我是小红嫂子。就是想跟你爸妈问个好，快过年了，明年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话未说完，那边已是不耐烦：“好了好了，先这样吧！”接着便是嘟嘟的盲音。

  大嫂的好意被冷漠回应，显得有些尴尬，她找个借口解围道：“人家大忙人，年底更是忙上加忙，咱就不凑热闹了。”

  “老姨，给了多少钱？”杜小红好奇地问道。

  “随便给点吧，一毛算了。”

  三人在夜色中默默离开，老姨摇了摇头，低声感慨：“这对姐妹，一个嫁穷人过得紧巴巴，一个嫁豪门看似风光，但日子都不好过。”

  第二日便是新女婿登门的日子，也是大年二十九。宋雪琴仔细检查了准备的饭菜，特意加了些海鲜，只为给新女婿留下个好印象。

  夜深了，宋雪琴确定一切妥当，才催促杜芳芳去休息。而杜小红则忙着整理新房，准备迎接可能留宿的新女婿。叶峰一家三口则住进了旁边的耳房。

  倩倩已沉沉睡去，叶峰轻轻拍着她的背，看着杜芳芳回来，戏谑道：“你是真的忙，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倩倩的女婿呢。”

  “别贫了，明天人家就来了，你这个姐夫也得有所表现。”杜芳芳一边洗漱一边叮嘱。

  “我？算了吧，你那两个嫂子比我热心多了，她们巴不得我消失呢。我估计明天上午我也有别的事儿。”叶峰无奈地摊了摊手。

  “什么事啊？你今天给谁打电话了？”杜芳芳好奇地问道。

  “人托人找到了我，本地的领导想见见我。”叶峰有些发愁的揉了揉脸。

  “镇里的？”杜芳芳诧异道。

  “镇里我搭理啊？县里的呗，如果不是关系，县里的我也不想理。”叶峰有些不爽道。

  杜芳芳尴尬地嘀咕：“县领导嘛，总得给点面子，毕竟地位在那儿呢。”在她朴素的观念里，官员的身份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哪怕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

  叶峰却淡然一笑，说：“芳芳，你不懂。现在是他在求我，权力再大，家里还不是得听老婆的。不提这些，睡吧。”说完，他便躺下闭上了眼睛。

  杜芳芳看着他，心中涌起一丝歉意，仿佛自己刚才的话让他受了委屈。她放下手中的毛巾，轻轻爬上了炕，挨着他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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