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州城外十里，官道两侧站满了披甲的守军和衙役，府衙的一众官吏站在官道中，向远处望着。

吴守备一手搭在腰间系的佩剑上，有些担忧，向站在前面的人道：“楚大人，晋王殿下怎么迟迟不到，要不要末将带人过去瞧瞧？”

他口中的楚大人不是楚刺史，而是礼部的楚观，楚后和楚相听闻祁渊返回上阳的途中一直生病，放心不下，特意向建昭帝请旨，派楚观到邓州迎接祁渊。

楚刺史看着楚观不语。

昨日楚观到的时候，告诉他，除了奉旨前来迎接祁渊，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务必让他们办好，他很诧异，又很不安。

楚观身形一丝未动，好一会才道：“且等等，殿下身子不适，脚程自然也会慢些。”

他既如此说，吴守备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又过了许久，晋王总算到了。

待长长的护卫队过去，晋王的马车停在楚观面前，李怀川和谷若虚从后面的马车下来，李怀川向楚观恭敬行礼：“楚大人，殿下风寒未愈，不能吹风，因此特命下官过来告诉楚大人一声，多谢楚大人，楚刺史，吴守备及诸位同僚前来相迎，请大家回城，待殿下身子恢复，自会出来见大家。”

楚刺史悄悄看了楚观一眼，楚观一直盯着晋王的马车，拧眉向李怀川道：“本官听说这一路，殿下都身子不适，你们是如何伺候殿下的，竟不会找个好郎中吗？”

李怀川赔

笑道：“看了好几个郎中，都说无大碍，但殿下一直觉得畏寒疲倦，也不知何故，眼下只能等着回到上阳，请宫里的御医瞧瞧。”

“殿下。”楚观突然上前一步，向马车叫道。

赶车的杨易身子一转，挡在毡布车帘，一双冷锐的眼睛紧盯着楚观。

李怀川没料到他竟会有此举，面色一变，忙阻止：“楚大人，万不可打扰殿下休息。”

楚观的目光在杨易和李怀川脸上扫视了一番，端出一副紧张的模样，“殿下怎么了？竟连话都不能说了吗？”

他说着，又向马车走去，李怀川伸手挡住他，被他推开。

杨易盯着他，拿起了手中的长剑，马车后面的长平也拍马过来，护在马车旁边。

楚刺史在后面看着，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吴守备却是不解，李怀川已传达了晋王的意思，楚观为何还要如此，瞧着像是刻意拦着不让晋王进城休息。

正僵持着，杨易身后的毡布车帘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撩起车帘一角，一个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楚大人不必多虑，本王还能说话，进城吧，别废话那么多，本王乏得很。”

晋王话语中的不悦让楚观不敢再上前，但他和楚刺史却极力向那道车帘缝隙看着，想瞧清楚里头的人。

吴守备在后面道：“殿下说得对，先进城，让殿下好生歇息。”

李怀川一挥手，晋王的人马离开向邓州城走去，他向楚观略一抱拳，

和谷若虚走回自己的马车。

楚刺史压低声音问楚观，“方才听得出是晋王殿下的声音吗？”

“听不出。”楚观阴沉的目光注视着晋王的马车，“即便是风寒伤了嗓子，怎会这么久不好，待会我们得再探一探，看看那马车上的究竟是谁。”

马车到了行宫，李怀川如之前一样，让楚刺史安排在行宫的侍卫和下人都退出，让虎豹骑和随行的杂役进去。

楚观和楚刺史冷眼在旁看着，晋王下马车时，杨易和长平挡在他们面前，楚观冲着晋王的背影叫道：“殿下。”

杨易和长平回头看他，楚观不理会，又叫道：“殿下，微臣有要是禀报。”

晋王踏上台阶的脚步顿了顿，却并不回头，又继续走进行宫。

李怀川向楚观笑道：“楚大人，殿下方才说了，他乏得很，让他歇一歇吧，待他休息好了，下官就去请楚大人过来。”

楚观看着面色不善的杨易，只得道：“好，本官等着殿下的召见。”

说完他转身拂袖而去，楚刺史忙跟了过去，吴守备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刺史府偏厅，楚观让周围人退下，坐在椅子上，握着扶手道：“晋王绝对有问题。”

楚刺史小心地问道：“你是说，我们看到的晋王是别人假扮的？”

“对，不然为何晋王不给我们看到他的脸，身材相似的人多，但容貌相似的人哪里去找？怪不得丞相说，收到底下的信

，都是说晋王风寒伤了嗓子，不能吹风，不能见客，以至于这一路，都无人见过晋王的容貌。而且，你注意到没有，晋王的贴身亲随，那个叫长风并没有跟在马车旁。”楚观一拍扶手，冷笑道：“果真如丞相猜测的一样。”

“可是，即便我们知道晋王是假扮的，那杨易也不让我们靠近晋王，我们无法拿住他们啊。”

“我们是镇不住杨易，但有人镇得住。”楚观阴沉一笑，示意楚刺史靠近，吩咐他几句，楚刺史连连点头，听完脚步飞快地出去。

楚观手指摩挲着扶手，他猜测，晋王是不会请他去行宫的。

果然，直至次日，李怀川都没有过来请楚观去行宫面见晋王，楚观也不着急，和楚刺史并一众官吏在刺史府吃茶闲聊。

晌午后，有衙役飞身进来回禀：“楚大人，到了。”

楚观和楚刺史相视一笑，起身就出去了。

行宫外，京畿大营和虎豹骑的人把行宫护得严严实实。

一辆马车缓缓向行宫驶来，后面跟着邓州刺史府的一众官吏。

马车行宫前停下，楚刺史下来，向守卫的侍卫道：“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楚大人有要事要面见殿下。”

侍卫抱拳答道：“殿下吩咐了，他要静养，不见客。”

楚刺史沉下脸，“楚大人是有要事，若是耽误了，你担待得起吗？”

侍卫并未让开，依旧道：“属下只是遵从殿下的吩咐办事。”

“那若是本相，也

不能进吗？”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马车那边传过来。

侍卫看过去，立刻躬身：“拜见丞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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