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谭龙攥紧拳头：“可我还是有一些没有办法接受。”

“他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那么多，这盛世正如他所愿，为什么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林楚低下头，没有说话。

深吸了一口气。

谭龙压低声音，开口叙述。

五十五万法郎的天价年薪，跟一千斤小米之间做一个选择……

只怕是绝大多数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如果说这个五十五万法郎的年薪，是在七十年前。

恐怕是会更加的让人疯狂。

一封，是来自于法兰西最顶级研究中心的聘请书。

天价年薪，五十五万法郎。

另一封，是来自于华国的邀请函，没有年薪，上面的待遇只有一千斤小米……

然而就是在这道无论是怎么看，都没有任何需要犹豫的选择题面前。

老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五十五万法郎的天价年薪。

毅然决然的回到了华夏。

而他的到来，让刚刚诞生没有多少年，百废待兴的新华夏，掌握了纯度极高的铀235。

用一架看起来很简陋的天平，跟两个白金坩埚。

整个研究中心，只有他一个人。

而他硬生生的一边做科研，一边教书育人。

将本来像是笑话一样的研究室发展成了两个，并创办了华夏科技大学……

他的学生中，有两弹元勋，有的戴上了国家勋章，最差的都当上了院士。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

最落魄的时候，甚至于需要借钱，才能够给孩子买一件过冬的冬衣。

“会……后悔吗？”

林楚咀嚼着口中已经完全失去了味道的口香糖，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如果说是他的话，估计会……很后悔很后悔吧？

五十五万法郎啊！

在那个年代，那是何等天价的年薪，如果说是选择留在那个被称之为浪漫的国度……

“老人家说……”

谭龙深吸了一口气：“事情做出来就好，别的啊，什么都不要去想。”

事情做出来就好……

林楚仔细的咀嚼着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仰起头来，看向明亮的灯光。

久久没有说话。

“有点事情需要出去一趟，这两天可能需要你自己陪一下孩子们，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联系，或者跟酒店工作人员联系都可以……”

林楚想了想，摸出手机，打出一行字来。

………

“老人家已经不住院了，说是费钱，没有必要将这些钱，浪费在他的身上，应该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谭龙开着车，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想要活下去，千方百计的活下去。

哪怕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躺在ICU里面。

都要顽强的活下去。

生怕是错过了一丝丝被治愈的可能性。

而有一些人，则是生怕自己成为国家的负担。

“其实，我们很希望老人家在医院里面躺着，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到时候……”

一边说着话。

谭龙一边摇头：“老人家甚至于连遗愿都已经立好了，捐献遗体，供医学跟放射化学研究……”

林楚没有说话，沉默的点了点头。

目光看向窗外的风景。

心中没由来的蹦出来一句话……这个世界破破烂烂，可是总有一些人在缝缝补补。

不要对人性抱有奢望，但是同样的，不要对这个世界心怀绝望。

这个世界上，有着各种各样的烂人。

烂到爆炸的那一种。

可是总有一些人，做的……很好很好。

不对。

很好很好什么的，都已经没有办法来形容他们做出过的那些事情。

而是……非常好。

本来以为，会是什么市中心，豪华大平层，甚至于四合院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结果。

老人家的家，竟然是在一处小镇上。

老人家的子女后代都很有出息，多次想要将老人家接去环境更好的地方居住。

然而都被老人家一一拒绝。

老人家说，他的年纪已经大了，不想要折腾。

执意要住在老房子里面。

当林楚看到老人的时候，老人家正半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样子。

咿咿呀呀的声音从老人的嘴里面发出。

不知道在说一些什么。

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休闲装的女孩，脸上满是着急。

想要张嘴说一些什么。

然而又有一些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在看到谭龙走进来之后，赶忙迅速的迎了上来。

当然了。

主要的目光，是落在林楚的身上，欲言又止。

她自然是知道，谭龙身边的年轻人是谁。

虽然说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对于这个年轻人，她并不算是陌生。

“身体……太差了。”

林楚吐出一口气，压低声音：“身体的脏腑，都已经是衰弱到了极致。”

这已经是超过了医术的范畴。

哪怕是医术再怎么高明，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够是束手无策。

就算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照样得抓瞎。

至于说是人参什么的，传的好像是神乎其神。

能够吊命。

哪怕是快要被阎王爷叫走的人，也能够硬生生的吊住最后一口气。

但实际上，这种情况下，哪怕是百年人参，能够起到的效果。

也只是微乎其微。

“这些我们都知道，医生都已经是说过了……”

秦雅声音中有一点点的焦急。

她把林楚请过来，可不是想要听这一些的。

如果是说这种束手无策之类的话，是个人都会说。

他们这一屋子的人，哪一个不会说这种话？

“我来吧。”

看着一个穿着大衣的女人，从旁边端过来一碗米汤，林楚轻声道。

“别，老人现在身体很不好，意识也不清楚，会吐出来……”

女人压低声音开口。

虽然说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

但是她也能够看得出来。

这年轻人，有一些不一般。

更何况，人家是客人。

这种事情，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没事，我来嘛。”

林楚接过米汤，坐在了床上，然后用勺子，将米汤喂进老人家的嘴里。

一边喂，一边用纸巾轻轻的擦拭老人的嘴角。

“不是，这是什么意思？这人……”秦雅眉头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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