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王婆子提着一条狍子腿，又拎着两包红糖，收拾收拾准备出去。

  这狍子腿还是云大河新打的，新鲜着呢。

  王婆子刚想出门，想了想，招呼着云知夏一起。

  “知知，你跟奶一起去。”

  “好！”

  云知夏应了一声，跟在王婆子身旁朝着云十三家中走去。

  云十三家离云家还有段距离，中间要经过一段无人的小路。

  小路两旁长满了青草，还有些许不知名的野花。除了有些蚊子骚扰，看上去还是很漂亮的。

  小路上

  王婆子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拉着云知夏，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嘀咕着。

  “眼看这夏天就过去了，赶明儿，奶奶给知知多做两件厚衣服。”

  “正好你爹打猎，攒了不少的皮毛，尤其是兔毛多，暖和，给你做两双鞋子。”

  云知夏安静地听着，瞧着四处无人，她松开王婆子的手，停下了脚步。

  “知知怎么不走了？”

  王婆子回头看了眼云知夏，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云知夏看着王婆子慌乱的神情，想了想，还是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奶奶，你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我不是云家村的云知夏，小知夏已经死在了河里。”

  “不，你就是知知，你就是！”

  王婆子声音颤抖，极力地否认着，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你就是知知，呜呜呜……”

  “奶的知知啊，都怪奶不好，要不是奶没看好你，你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自责、懊悔、伤心都不足以形容王婆子的心情。

  云知夏看着面前哭得撕心裂肺的老人，右手一挥，一股灵力将两人包裹其中。

  等王婆子缓过劲来，她抬起泪眼看向云知夏，略带沙哑地问道。

  “姑娘，你知道我那傻孙女去哪了吗？”

  “我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小知夏已经死了，我想你是很清楚的。”

  王婆子点点头，她赶去河边的时候，小知夏已经没了气息。

  云知夏见她点头，继续开口。

  “我托鬼差，让鬼差带小知夏入了地府，等候时机便可以投胎。”

  “你若有空，我可以带你去偏僻之地给小知夏烧点纸钱。”

  王婆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见状，云知夏忍不住问出声来，“除了昨夜云有财指认我不是小知夏，你是如何确定的？”

  “毕竟就连冯月娘和云大河都没有怀疑。”

  王婆子擦了擦眼泪，苦笑一声。“原本我也只当小知夏脑袋清醒了，变聪明了。”

  “可是你之后的表现让我着实明白，明白你不是小知夏。”

  “你敢和毒蛇乌鸦为伍，有勇有谋，行事果断狠厉，定不可能是小知夏。”

  闻言，云知夏点点头，她看向白苍山的方向，打算和王婆子告辞。

  “奶奶，我走了，爹娘宇儿那边你去和他们解释解释。”

  “你要去哪？！”

  王婆子上前两步，扯住云知夏的袖子，神情严肃。

  云知夏侧脸看了眼王婆子，抬头看向白苍山的方向，声音幽然。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不是小知夏，我想我也没有理由留在云家。”

  “不！”

  王婆子摇了摇头，双手放在云知夏的肩膀上，着急开口。

  “我还没有说完呢！”

  “你为人重情重义，明知自己不是知夏，却摘药材为家里挣银子。”

  “你还带着宇儿练武，为秀秀拉姻缘。”

  “赌场来人找事，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可就没了！”

  “就连亲家公的腿都是你托人治好的！”

  说完这些，王婆子喘了口气，继续开口。

  “若你是个坏的，我早早便学着云有财说的，找道士收了你。”

  “可你这般有情有义，让我舍不得啊！”

  “小知夏走了，你来了，这是上天眷顾云家啊！”

  “你要是不嫌弃，云家就是你的家，别走了，孩子！”

  王婆子说得真情实意，云知夏内心也多了分犹豫。

  她抬头看向王婆子，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就不怕我是个恶鬼，会害了云家吗？”

  “傻孩子，我是人老了，但不是糊涂了！”

  “你若真有这个心思，整个云家村都不够你杀的，怎么会等到今天？”

  思考再三，云知夏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奶奶，若是你之后后悔了，随时跟我说，我绝不在云家多留一刻。”

  闻言，王婆子才松了一口气，跟云知夏推心置腹起来。

  “我也不瞒你，老婆子我也有私心。”

  “云家，老大是个混的，老二太老实，老三也只会打猎。”

  “三个儿媳，马氏扛不起事，一心只扑在大郎二郎身上。月娘性子大咧咧的，不够细心。老二媳妇更别提了！”

  “这些年我一个人支撑云家，快撑不住了。这段日子，你来了，老大总算消停一些，家里也好过了一些。”

  “以后我遇到事情，也能有个商量的！”

  云知夏看着王婆子，良久，忍不住笑了。

  这云家最聪明的就是王婆子了！

  她不清楚云知夏的来历，两人之间肯定有隔阂。

  如今她将自己的私心都说了出来，倒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云知夏点点头，“行，那就听奶奶的！”

  “好好好，奶的好孙女！”

  王婆子收拾了情绪，捡起地上的东西拉着云知夏走。

  既然都说开了，云知夏也不藏着掖着，从灵府里掏出来一把银票塞过去。

  “奶，二百两不够建房子的，咱家人多，盖上个三进的宅子。”

  王婆子看清怀里的银票后，惊呼连连。

  “老天爷，你赶快收起来！”

  她将银票统统还了回去，拒绝道。

  “奶知道你不缺银钱，你为家里做的够多了，不用你的钱。”

  “咱家是乡下人家，盖个青砖房子就够惹人眼红了，万万不可再建什么三进的大宅子。”

  “或许等哪天云家小辈有出息了，再建宅院也不迟。”

  一路上，王婆子絮絮叨叨，将自己知道的道理细细跟云知夏说了。

  云知夏也不反驳，一老一小看起来和谐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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