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照顾


气氛似一团火焰烈烈如闪电,随时会劈在两人身上。

  江澈回神,轻嘲:“你连选择权都不给她,凭什么说爱她?”

  贺一叙扯了一下嘴角,真不知道该笑江澈太自信,亦或是笑他当局者迷,他说:“爱情里没有规则,但如果你非要看,我会证明给你看,从始至终她选择的只有我,你不会想看到那一幕的。”

  这是一句足以击溃江澈心里筑起高墙的一句话,贺一叙从来没把江澈当对手看待过。

  他像捏了王牌的宠儿,不论有没有江澈,或是其他什么人,只要他站到师云意面前,她永远只会选择他。

  “不过我要提醒江医生一句,”贺一叙捻灭了烟头,拿着病历册走到江澈面前,将病历册拍在江澈胸口上,“作为心理医生爱上自己的病人,是否违背职业道德?”

  江澈面目沉静,说道:“那又如何?只要小意愿意,我可以永远只是她的私人医生。”

  “这是我给她最大的尊重和自由,也是我对这份感情最大的诚意。而你永远都不可能放弃名利和地位。”

  年轻爱上什么不为过,成熟放弃什么也理解。

  “呵。”

  “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的女人。”贺一叙眼神掠过他,从他身边走过,开门前他顿住:“我永远不会放弃她,江医生应该以前程为主。”

  江澈追问:“她迟早会记起来,到时候你一样会失去她,欺骗她的代价你能承担的起吗?”

  “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丢下这一句,贺一叙开门走出去。

  贺一叙从来不是一个心软好脾气的男人,之所以能听江澈废话这么多,心里多少还是看在他近三年来对师云意病情尽心尽力的缘故。

  而且师云意似乎非常认可这个大哥哥,当然也只是大哥哥。

  他不会做让小姑娘伤心难过的事情,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

  醒过来的第三天,师云意似乎恢复了一点状态,尖叫发呆的次数逐渐变少。

  比如今天,天快黑了,她还不曾发作过。

  瓷白的小脸这几天瘦削了一圈,但能看出来不似刚醒过来时那样无神了,虽然还是不肯说话,也不愿意从房间出来,但情况正一点点有在变好。

  傍晚,贺一叙端着燕窝粥去主卧。进屋时,师云意视线还扫了他一下,他勾唇一笑,在她面前站定。

  经过这几天的陪伴,他总算明白这三年来她为什么这么倔强不肯和好,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小姑娘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有人说情绪病是矫情,可若非能控制,谁又愿意变成这样子呢?

  “晚上吃那么少,再喝点粥好吗?”

  “二哥尝过了,很甜。”

  等了几秒,她罕见给出了反应,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贺一叙伸出右手揉了揉她头顶,随后拉过凳子坐在床侧,为了刺激她反应,这几天他真是硬生生提前当上了爹。

  “羞不羞,这么大人了还要人喂,能自己喝吗?”

  虽然是故意刺激她的话,但他其实很乐意这么做。

  不出意料,和前几天一样等不来她的回应。他突然有点怀念以前她在身边聒噪的生动,他保证再也不会觉得吵了。

  贺一叙无奈又无望的自嘲,“再不开口说话,我可就回国了。”

  就在他抬手准备喂小姑娘时,衬衣的下摆被人轻轻攥住,他端碗的手一顿。

  就连呼吸都滞了一瞬,他抬眸看向师云意。

  三天没开口的小姑娘,伸手拉过男人衬衣下摆衣角,憋了一会儿嗓子里挤出很低的一句,“不要。”

  突如其来的回应,他险些没端稳碗,

  “意意,你——”

  贺一叙放下碗,捧着小姑娘的脸额头对额头贴了贴,嗓音透着化不开的惊喜,像是自我压惊似的,“吓死二哥了,没事了,没事了。”

  这几天他放下国内一堆屁事,啥也不做,守在她身边。没人知道他压力有多大,心里提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硬生生堵在那儿。

  午夜梦回时,他甚至不敢阖眼,夜深人静带来的清醒,让他不知所措。

  师云意小幅度挣了挣,“二......二哥。”

  “嗯。”

  “他们打伤你了,我看见他们打伤你了。”

  贺一叙松开她,视线与她平视,一字一句安抚,“没事儿,小伤已经好了都。”

  说完将她抱进了怀里,交颈而抱,抱得很紧。

  “你没事就好,意意。”

  师云意露出浅笑,直到师亦扬听见对话进屋,他走到床边松了口气问,“好了?”

  “你丫知道多险吗?下次——”

  连日来压抑的脾气在这一刻爆发,结果还没发出来,就被贺一叙捂了嘴拖出了主卧。

  “她就欠教训,你拦着我干什么?”

  贺一叙真服气了,“那也不是现在,你控制着点儿,别再吓到她。”

  “你他妈就惯吧你!”

  师亦扬没好气往旁边沙发一仰,抬手捂住脸,止不住颤抖。

  贺一叙跟过去,捞了一瓶拧开递给兄弟,“行了,像什么样子,你就这点儿出息?”

  “你说的轻巧,”师亦扬冷笑一声,“你跟我讲出息,你有出息,你有出息你成宿不睡搁屋里摆迷雾阵。”

  好几次半夜,师亦扬不放心起夜摸进妹妹屋里检查,路过对门房间时看见门缝里透着光,第二天再看到脸色铁青活像命不久矣的兄弟从房里出来,走路带起的风都是一阵熏人的烟味。

  想也不用想,又是熬一宿和肺较劲儿。

  “你来劲儿了是吧?”贺一叙舔了舔后槽牙,“以后慢慢教就是了,你急在这一时吗?”

  “你再吼出好歹来,我他妈这三天不白哄了吗。”

  丢下这一句,他转身又进了主卧。

  坐在床上的小姑娘看见他进来,朝他笑了笑,床柜上的碗见了底,贺一叙低笑一声,走近了说:“行,挺乖,甜吗?”

  师云意点点头,小声说,“甜。”

  “是吗。”他弯腰与她对视,“我尝尝。”

  话音落,他咬上了女孩儿的嘴,一触即离,然后回味了下,煞有其事说道,“是挺甜。”

  师云意脸红了一瞬,被他这轻浮孟浪惹的,过了一会儿她有点担心问,“我哥他生气了。”

  “没事儿,二哥护着你。”

  大手在她发顶揉了揉,“出去透透气不,三天没出屋了,小懒猫。”

  “......”师云意看了眼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摇了摇头。

  贺一叙也没坚持,他用捞过床尾的毛毯将小姑娘裹紧,然后打横抱起从主卧阳台穿到花园,整个别墅前后庭院的地灯全开了,氤氲着微光,照亮了脚下的石子小道。

  她安安静静瑟缩在贺一叙怀里,听着他强用力的心跳,被他裹紧体温相接,寻找一丝安全感。

  “冷吗?”

  他轻声问。

  她摇摇头。

  “还害怕吗?”

  他又问。

  师云意软软地回答,“不怕了。”

  夜深人静的庭院,贺一叙抱着她漫步在月下,忽明忽暗的月光照亮他凌厉的侧脸,高挺的山根不似往日阴鸷,恍若覆上寸寸柔情。

  他低头看了怀里的小姑娘一眼,眼里若有所思,最终轻声叹气,“意意,对不起。”

  “嗯?”师云意从他怀里抬眸,眼里疑惑了一片,不明所以。

  “没什么,”贺一叙被她盯得发昏,低头与她唇齿交缠,“答应我,别再离开我身边好吗?”

  师云意想了想,漂亮的大眼睛眨了好几下,然后郑重点头,“好。”

  得到回应,他满意笑了。

  没人知道,他在这月光下,卑劣地骗取了一个承诺。劫后余生的女孩儿,出于本能信任不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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