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电话的另一端，小小少年听到这句话，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卡住了，鼻头猛地泛酸，对姐姐的思念在脑海中泛滥。

他特别讨厌小时的自己，仗着长辈的宠爱，一点都不听话，现在回想起来，心里像是针扎一样难受，特别对不起姐姐。

娘亲走了，他就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也明白这世上只有姐姐最疼爱他，而他也要做个姐夫一样的男子汉，保护姐姐。

姐姐对他这么好，他长大一定要好好报答姐姐。

他好想快点长大，好恨自己这么没用，让姐姐为他操心。

清阳内心翻涌鼓胀，这道信念也将扎根在他心底深处，不断鼓舞着他成长。

林清雅见电话没回应，又轻声问了句：“那阳阳是什么想法呢？想不想过来？到这里还要适应新的环境，新的小伙伴。”

“我想！我想在姐姐身边。”电话另一端，响起清阳按捺不住兴奋的声音。

小小少年稚嫩的声音，却脆弱的像等待归巢的雏鸟，只有姐姐在的地方才是家。

林清雅听出他的雀跃，温柔轻笑，又说七月放暑假就回来接他，说了几句，让他把电话给周建明。

这到了种庄稼的时候，老家就只有周建明一个人能干，清阳和彩虹都要读书，周日放假倒是可以帮忙，不过还是学业为主。

这春天要育秧苗，还挺忙碌的，林清雅让他雇人来做，需要的工钱，会给他寄回去。

林清雅打完电话，又看了眼天色。

这会子有点晚了，明天再去菜市口那家文化用品商店买些文具寄回去。

至于牛津高阶，不知琉璃厂那家书店有没有卖的，没有明天就去西四新华书店。

林清雅从菜市口往家走，又路过浴池，这会也有人抱着澡盆过来洗澡，洗得脸蛋子都是红扑扑的，看着喜庆。

浴池对面是一家冷食店。

林清雅还没来过，又饶有兴致地往里走，冷食店柜台上摆着白冰洋汽水，大厅里还有人吃杏仁露，奶酪，酸奶，这个月份已经有冰淇淋了，用小碗装的，酸奶是那种白色的瓷罐儿，用一层纸盖着，再用皮筋套牢。

林清雅太馋酸奶了，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发酵似的上了瘾。

她一口气买了三瓶白冰洋汽水，两罐瓷罐儿酸奶。

白冰洋汽水，瓷罐儿酸奶都是一毛多，总共花了不到一块钱。

林清雅神采飞扬地提着东西往家走，到了院子里，两只小萌物已经在爸爸的陪伴下，到门口迎接她，白胖崽儿晃晃悠悠扑过来，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麻麻。”

“麻麻。”

林清雅乐得眉开眼笑，又把东西给周霁川提着，弯腰把两个肉墩墩儿抱起来，沉得她快要使出吃奶的劲儿了，过不了多久，已经抱不动了。

周霁川插上门栓，又转身朝她走来，托住她臂弯，减轻重量，又蹙眉说：“这么晚回来。”

林清雅轻叹，“场部事多。”

周霁川又说：“你先去洗澡，洗了吃饭。”

林清雅点头，把宝宝放下来，小家伙死死地拽住不撒手，别看小肉爪子小小一团，抓人厉害着呢。

林清雅放不下来，只好抱着他们到房间。

她洗澡两个小家伙也要跟屁虫似的跟过来，趴在门口守着，蹭了一身的灰尘。

这是水泥地面，每天清扫也有尘土。

林清雅又把两个小家伙扒光，放进浴缸里，放了没过小屁股的温水，让他们自己洗。

两只小萌物啪啪的玩着水，兴奋地咯咯直笑。

林清雅今天实在太累了，腿肚都是酸胀的，洗完简单地给他们洗了洗，又抱着宝宝擦干出来，回到房间。

“麻麻，香、香。”

“麻麻，亲、亲。”

小家伙语言能力大爆发，竟然又会两个词，咬字不清的小奶音，听得林清雅母爱泛滥，把两只小糯米团子狠狠地抱住亲了口。

又香又软。

洗白白的小家伙，嫩得像白白胖胖的小萝卜。

“麻麻亲亲，麻麻香香小宝儿，麻麻给小宝儿找衣衣穿哦。”

小家伙被妈妈亲的咯咯直笑，满眼都是宝宝最爱妈妈了。

林清雅又笑着起身给宝宝找衣服，走到柜子前，突然头一撇，看到旁边摆着一叠照片。

林清雅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眼。

某省军区文工团慰问陆军院校合影。

照片有军校生合影，也有一张是文工团女兵和他们军校生，校领导的合影，背景是红布舞台。

林清雅翻到某一张，突然看到周霁川旁边站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同志，她一下子被抓住了视线，心停了半秒，仔细地盯着看了两眼。

不知为什么，突然喘不上气来，鼻腔陡然冒出一股酸意，喉咙难受地发紧。

才发现从到了北京，她一直忙于学业和工作，对他在学校的生活不了解，也没有关心过，过于独立自由的二人世界，这是她最理想的状态，可此时又说不上来的难受。

不是她吃这个陌生女孩的醋，而是这份缺席的分享欲，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林清雅给宝宝穿好衣服，陪着他们在炕上哄睡，又往厨房走去。

周霁川端着两碗麻辣鲜香的蒸凉面走出来，是林清雅爱吃的，可她此时却没什么胃口。

林清雅跟着他往正房走，周霁川看了她一眼，她的憔悴让人心疼。

放下碗，拉过椅子，扶着她的腰坐下，又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累了等会早点休息。”

他的手厚实又温暖，那一下像是轻抚在她心口上，林清雅心底软乎乎，那点子恃宠而骄的骄矜调调立马拔高了，貌似不经意地问：“文工团到你们学校慰问表演了？”

周霁川笑容宠溺，磁性温柔的声音说：“嗯，你看到照片了，你男人照的怎么样？”

林清雅一股子酸气直冲肺腑，气得踢了他一脚，咬着牙说：“你为什么不给我说？我发觉你现在对我也不热情了，你还让漂亮妹妹站你旁边拍……”

周霁川瞬间傻眼了，正要说什么，门口周秀云走进，蹙眉说：“你们在吵什么？”

林清雅低下头，闷声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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