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雅和王秘书在厂部周围转了圈，发现空气质量已经受到了些微的影响，但是因为地址在山林，对气体起到了净化作用，还没有让村民们受到影响。

砖瓦厂专门建了一个排污池，里面的污水含有大量的煤渣，林清雅又吩咐王秘书，“这些煤渣还能再利用，你派人捞出来晒干。”

王秘书点头道：“好，林厂长，我待会就去安排。”

林清雅又蹙眉道：“如今烧砖使用的燃料是什么？”

王秘书答道：“点火后，砖头表面主要是加入煤渣和引燃物作为内燃剂。”

林清雅又寻思这煤粉产生的污染气体，还得想个办法达标排放，不然这砖瓦厂没有利民，反而伤民，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王秘书又问道：“林厂长，你是考虑到气体的排放，会污染环境？”

林清雅点头，又看向他道：“你可认识能设计除尘装置的同学？”

王秘书摇头，“我的专业和这个不相干，我学的是文科专业，不过林厂长，我倒是知道一个人，他或许能设计出来。”

林清雅对这个年代各项技术发展还是一头雾水，信息获取不及时，且很多消息只能从新闻报纸上获取，这几期工业报她是不会落下的，但是目前还是没找到关于砖瓦厂烟囱除尘装置的报道。

林清雅连忙问：“谁？”

王秘书答道：“谢清流。”

林清雅对谢清流不甚了解，又吩咐道：“那好，这个任务交给你，你去探访谢同志，向他打听打听，对这个除尘装置方面是否了解。若是行不通，我们也只好去一趟省城，看能不能在图书馆找到一点资料。”

王秘书点头：“那好，林厂长，我先送你回厂部，再去知青点找谢同志。”

王秘书把林清雅送回砖瓦厂，林清雅担心职工身体受到影响，又吩咐财务和采购，必须给职工发放防尘口罩，又提醒管理人员必须按时巡逻检查。

林清雅处理了砖瓦厂的事务，和周霁川在砖瓦厂食堂吃中饭。

她想着这件事，也没什么胃口。

周霁川耐心十足地一勺子一勺子喂她，林清雅张口啊呜吃掉，直到她的饭碗见了底，他还没开始吃。

“我去给你打碗醋汤。”

周霁川起身，清冽又温柔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林清雅这才注意到他的饭菜还没怎么动，又唏嘘这个男人怎么脾气这么好。

林清雅转身看着周霁川的背影，在一众穿着工装的职工中央，格外出众。

她心底突然生出一丝亏欠，她作为他的妻子，一定很平淡且无趣吧。

周霁川，要是你出生再晚三十年，当你风华正茂，我们再次相遇，那时我们一定可以做更多更浪漫的事。

我可以在大街上牵住你的手，大方地和你穿情侣装逛街，和你在情人节甚至每个纪念日，去电影院看一场彼此都喜欢的电影。

我可以和你用情侣手机壳，暗戳戳的秀恩爱，买你喜欢的电子产品，男孩子应该会喜欢吧，和你戴同一副耳机躺在心仪的沙发床上听歌，兴致到了，还可以做点成年人的事。

我还想和你为彼此挑选见证誓言的戒指，为你穿一次婚纱，拍一次写真，记录我们这个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太多浪漫的事，直到遇见你，我多么希望可以实现啊。

周霁川端着醋汤走过来，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神色变得认真，把汤碗放下，摸了摸她的头，清冷的声线却独留一份极致温柔给她：“怎么了？”

他的声音好温柔，让人感觉到被捧到掌心上的温柔。

林清雅纯澈明透的杏仁眼抬眸望着他，闷声道：“我觉得我亏欠了你。”

周霁川哭笑不得，又无奈宠溺地笑，在她旁边坐下，“怎么突然胡思乱想了，快喝汤。”

“你先吃饭，我自己喝。”林清雅看着周霁川，把盛了汤的海碗捧过来，大口咕哝喝起来。

她喝完一口，抬头见周霁川笑意正浓地看着她。

林清雅脸颊微烫，尤其是周围都是手底下的职工，又羞涩地低下头，催促道：“你快吃饭。”

周霁川吃饭动作快，林清雅小口小口喝饱了汤，周霁川也把一碗饭给干完了，碗底不剩下一粒米。

吃了中饭，下午还得去养鸡场发奖金。

周霁川又骑自行车带她去养鸡场，路上林清雅抱着周霁川这个大暖炉的腰，两只爪子伸进他的衣服里取暖，才能不被飕飕冷风刮走。

林清雅手张开故意摸了摸他的腹部，她的手冻如冰铁，手心和手背交换贴近他的皮肤，一下子就暖和了，冰得男人腹部都明显抖动了下。

她还故意笑盈盈地抬头问：“你不嫌冷啊？”

周霁川勾唇笑道：“你别往下就成。”

林清雅一下子笑不出来了，又羞耻地埋头，小牛犊子似的拱了他后背一下，软乎乎的声音道：“流氓周霁川。”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今天正巧遇到公社开学，路上看见不少半大孩子背着超级重的大课桌和板凳，礼貌地给他们让路，还碰见了胜利和彩虹。

“嫂子，大哥！”彩虹激动地喊道。

周霁川把自行车停下，彩虹蹬蹬跑过来，从自制的书包里把铝皮饭盒递给她，“嫂子，大哥，你们吃过中饭了么？妈让我给你们带了热乎的香椿鸡蛋饺子。”

林清雅一听香椿鸡蛋馅儿，就特别馋这个嫩香椿，香椿树也就这春天的嫩尖儿可以吃。

她接过饭盒，还是热乎的，都想立刻尝一个了，再冷就不好吃了，二次加热就变味了。

彩虹走后，周霁川看出她所想，拿过饭盒打开，宠溺地看着她笑：“想吃就吃吧，小姑娘怕啥，也没人说你。”

林清雅刚才没吃饱，如今她吃得可是三个人的份量，又嘟囔：“没有筷子啊。”

周霁川转身看了眼路边，折了一根黄荆树的细长枝干，筷子粗细，撇断成两截筷子大小，然后递给她。

他随意笑说：“我们小时候读书没筷子，就是用这个吃饭。”

林清雅觉得还挺新奇，这路边也没啥污染的，也挺干净，接过就夹了个饺子，周霁川解开衣服撑开，替她挡住风。

林清雅夹的第一个，非得先喂给他。

“你先吃。”

周霁川弯唇一笑，低头一大口咬住了。

林清雅看着他笑弯了眼：“好吃么？”

周霁川点头轻笑，温柔示意她道：“好吃，你快吃。”

林清雅也夹了个尝，抬头看着周霁川清冷又温柔的眉眼，却仿佛是吃的是蜜饯，心底无比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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