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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谢龛,要断了他同祁桑之间的情分。


小厮迟疑了下:“这……”

  “放心,我不要,我就只看一眼,看完小哥再原封不动封好就是。”

  她话都这么说了,小厮也不好拒绝,只得寻了个屏风后,将先前不夙送来的盒子挑了出来。

  祁桑刚刚将上面缠的丝带扯开,就听身后传来邢守约的声音:“桑桑。”

  祁桑吓了一跳。

  邢守约的目光从她明显有些慌乱的小脸落到了那贺礼上,片刻后才道:“打开吧,我也见识见识总督府送出来的礼有多贵重。”

  祁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指尖抠着盒子边缘的烫金纹路,怎么都不敢开。

  邢守约便不再等,直接从她手中拿过了盒子。

  祁桑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迫切地希望他这些年忙于其他事情,最好忘记了这个桃木簪子的事情。

  金丝楠木的小盒子被打开,里面铺着条墨色帕子,帕子上静静躺着一只玉管墨笔,用的是珍贵异常的顶级狼毫。

  邢守约虽如今身为武将,可当初也是文笔自成一派的雅士,对笔墨这种东西自是十分珍惜。

  祁桑不由松了口气。

  好吧,是她多心了,谢龛从未问过这簪子的来历,自然不会存了坏心思来戏弄她。

  邢守约没有去碰那笔,只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便将盒子合了起来:“不早了,我送你回府吧。”

  不夙还在外头等着,若他坚持送她,一会儿还要在酒楼外闹起来。

  祁桑笑笑:“不了,这酒楼上上下下还都是客人呢,你好好招待他们,日后有机会我们再叙叙旧。”

  言外之意也很明确了,她今夜要去总督府。

  虽然知晓谢龛同她之间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但太监因身体残缺残忍虐待女子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邢守约不了解谢龛,却也听过这位总督用过何种残忍手段去撬开囚犯的嘴,其中不乏多名女子。

  在他们这种人眼中,本就没有什么男女之分,人命贱如蝼蚁,一日弄死十条八条都是常事。

  他瞧不上三厂一卫鹰爪走狗之流,却又不得不承认,若不是谢龛,桑桑如今也不会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了。

  眼瞧着祁桑下楼,他捏着盒子的手指微微蜷曲。

  或许心头交织了许多情绪,叫他手指都控制不住地发抖,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再次打开了它。

  移开了墨笔与帕子,盒子底下静静躺着的,是一只泛着黑色亮光的桃木簪子。

  邢守约忽然闭紧了双眼,却仍在下一瞬湿了眼睫。

  他整整刻了一年,换了一支又一支桃木,终刻出漂亮的花瓣,终亲手送出,亲眼看着她笑盈盈将它簪于发间的桃木发簪。

  他金戈铁马上战场之际,明明从送行的人群中看到她还戴着。

  明明……

  若先前听闻关于谢龛同祁桑的种种传闻他还心存怀疑,那么如今这支发簪便是一个清晰的结论。

  谢龛,要断了他同祁桑之间的情分。

  ……

  马车行走于夜色中,马蹄哒哒声响踩在青石板上,传来一声一声的回响,越发显得长街空旷。

  已是戌时,各家各户这会儿都已经回家睡下了。

  祁桑喝了几杯酒,后劲上来,靠着马车昏昏欲睡。

  脑海中似乎划过几声尖锐的声响,她迷迷糊糊睁眼,努力听了会儿,耳畔只有空荡的马蹄声。

  “不夙,刚刚那是什么声?”她含糊着问了声。

  隔着一层车帘,不夙只道:“姑娘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没有吗?”她狐疑皱眉。

  “不夙未听到,许是姑娘做梦了吧。”

  “哦……”

  祁桑按按抽疼不已的眉心,又靠回去闭目养神。

  没等睡着马车就停了下来,不夙挑开车帘道:“姑娘,到了。”

  马车内铺着一层狐皮,又搁着条氅衣,祁桑蜷缩在氅衣里睡了半路,双颊被酒气熏染成粉色,身上热乎乎的,这会儿一出去,夜风虽不似冬日里那般刺骨,却也犹带寒意,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不夙立刻上车取了氅衣过来给她裹上。

  氅衣长度刚刚好垂至脚踝,似是量身定做的一般,但祁桑这会儿头晕得厉害,走路都有些飘,哪里还注意得到这些。

  不夙忙上前搀扶着,生怕给她摔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堵墙,祁桑脑袋磕在墙上,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要摔倒,又被一只手稳住腰身。

  谢龛将毛茸茸的人儿扣在怀里,食指中指挑起她下巴看了眼她醉眼朦胧的样子,‘啧’了一声。

  不夙表情讪讪地:“不夙已经提醒过姑娘不要贪杯,主子还在府内等着……”

  祁桑身上酒气并不重,应该喝的不多,只是酒量太差,几杯都扛不住,醉成这个模样。

  谢龛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寝殿走去:“备热水。”

  夜里祁桑起了烧,一阵冷一阵热,浑身沉沉的像是被灌了沙子,呼出的气都是烫的,翻来覆去的折腾。

  不一会儿寝殿的门便被推开了。

  谢龛肩头披着氅衣来到榻前,俯身试了试她额头温度,便将连人带被地抱回了自己寝房。

  不夙带御医匆匆赶来,一眼看到榻上被谢龛抱在怀里的女人,惊得立刻匍伏在了地上。

  不夙哪里由得他打哆嗦,连拖带拽地拎到榻前,御医脑袋低着,一眼不敢看,只扯了条红线试脉,匆匆道了句只是着了风寒后,便匆匆退下去抓药熬药了。

  不夙自然也不敢多待,将门关了后便候在了外头。

  发了烧的人因为不适缩成小小的一团,脑袋枕着谢龛的胸膛,含糊地呓语,一直掉泪。

  “哥哥,还要多久啊……”

  “开春……开春能回来么……”

  “墙角的玉兰花开了……哥哥……哥哥你说好……会、会陪我看玉兰花开的……”

  “我恨你!恨你!为什么连你也总是……总是留我一个人……”

  “为什么要怪我?是你!是你作茧……自缚!他不再爱你是我的错吗……母亲……我不是你亲生的吗……我不是你的……孩子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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