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们啊……这让老身如何好拒绝呢？好孩子，快起来吧。”季老夫人用另外一只手将两个孩子搀扶起来，这也算应了这一婚事。

  这样的态度，来者宾客都看在眼里，又是一顿恭喜，互吹。

  这好好的及笄礼，生生演变成了订婚宴，双喜临门，婚期定在今年的七月七，也就是五个月后。

  宴席散会后，季老夫人将季长安叫到自己屋里谈话，还叫人将从京都送来的及笄礼告知了季长安，且就放在桌子上。

  是十套头面，十套首饰，十套衣裳，十份香料。

  全是京城时兴的，看似昂贵，却是最没新意的，毕竟……这些东西京城随处可见。但女儿从小到大的生辰没来过便也罢了，就连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及笄礼都没来参加，甚至连个代表都没来，只送来这些礼。

  “祖母收到库房去便是，祖母疼长安，这些个首饰布料从未缺过长安的，长安还不稀罕这些个物件呢。”说罢，季长安挽上季老夫人的胳膊，一脸的亲昵。

  季老夫人见此，有没有怪罪。

  长安与京城那个不孝子不亲，也正常。哪有一生下来就将人家丢在老家不管不问的？就算是为了长宁，不得已将长安送到嘉定来，那……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只每年生日送相同的十件套来吧。

  “你这小妮子，都及笄了，反而越发爱撒娇了。”季老夫人打趣似的说道。

  季长安挽得更紧了两分，继续撒娇似的说道：“长安就算人到中年，老年，也依旧是祖母的小长安呀，为什么不能撒娇呢？”

  “是是是，你啊，一辈子都是祖母的小长安。”季老夫人摸了摸长安的脑袋，笑着说道。

  语气里，眼里全然是宠溺。

  “对了，你父亲这一次还送来了一封信，你可要看看？”季老夫人突然想起什么，转而问道。

  季长安淡淡摇头，道：“不必了，无非又是解释为何不来参加及笄礼，多半也和妹妹有关。长安不想听。”

  从小到大，京都的父母总是以季长宁为理由拒绝给予自己母爱与父爱，将自己随意丢弃。她不恨妹妹，只恨那几句话便将自己从父母身边分开的道长，只恨父母一次又一次的忽视。

  季老夫人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手轻轻拍着季长安的手背，无声的安慰着。

  可事后，季长安还是知晓了季父季母未来的原因，原是为了筹划送季长宁入宫选秀之事，时间仓促，没有时间赶往嘉定。

  对此，季长安并不失望。

  毕竟……已经失望那么多年了，压根不差这一次，麻木至极。季长安从未将他们当做真正的亲人，如若不是生恩摆在那里还未报答，怕是她早已与他们恩断义绝。

  婚期如约而至，有知府亲自主持婚礼，写下婚纱，十里红妆，媒所之约，恩爱绵长。

  就在程书意和季长安成婚后不过一个月，皇帝便驾崩了，先帝四子陈抒祁登基为帝，程书意的师父也命悬一线，即将飞升，特此革令程书意回京继承他的衣钵。

  与此同时，季老夫人的身子终于撑到了极限，一遭病倒，面色惨白，面如死灰。

  “祖母……”季长安跪在季老夫人的床前，握着季老夫人的手，整颗心都在颤抖。

  季老夫人哪怕浑身都没了力气，却还是对着季长安努力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来：“你来了。”

  仅仅三个字，却仿佛耗尽了季老夫人全部的气力，这三个字却饱含爱意。

  季老夫人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季长安说，但是话卡在喉咙里，转了千百回，最终还是没有力气去说，只含着淡淡的慈笑看着季长安。

  “祖母，您不会有事的！书意已经去请最好的大夫了，您一定不会有事的。”季长安欲哭无泪，心疼的厉害极了。

  季老夫人费力的抬起手揉了揉季长安的头，声音轻的如同小猫嘤咛：“别费力了，祖母的身体，祖母知道。”

  “不……不……祖母，您还没看到长安有孕，还没看到您的曾外孙呢。”季长安不敢哭出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不曾谈过悲伤，却又让人看着无比难过。

  程书意赶回来了，带来了一枚丹药，此药入肚，季老夫人的身体居然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虽然还病殃殃的，却全然没了刚刚死气沉沉的模样。

  一瞬间得以轻松，季老夫人竟然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忍不住沉沉睡去。

  眼见着祖母无碍，季长安才松了一口气，抹去眼角的泪痕，拉着程书意去了外面。

  “你这药从何而来？”季长安不是傻的，自然知道此等神药，怕不是普通人能够拿的出来的，程书意出去一趟就带了回来，季长安唯恐他与他人做了交易，伤了自己。

  程书意很自然的说道：“我师父给的。”

  这是程书意第一次叫那个人师父，全然是看在这丹药救了季老夫人的面子上而已。

  “什么条件？”季长安一针见血，她可没有忘记程书意同他那名义上的师父关系并不咋滴，互相利用，互相成就罢了。甚至，日后还可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程书意牵起季长安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答应他伤害我，伤害你和祖母的任何条件的。那老家伙要死了，无非是希望我能够继承他的所有东西，做个传承人罢了。”

  “当真？”季长安对这个答案持怀疑态度。

  “当真。只是可能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继承他的术法以及传承得前往沉渊一趟。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程书意将季长安拥入怀里，轻声在她耳畔说着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季长安知晓，这是程书意自己的路，还需要他自己来走，来闯，自己或许可以给予一定的帮助，但是大致的方向还得他来定。

  所以，对于他的决定，她一直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好，注意安全，莫要掉以轻心。”季长安总觉得这是一个什么阴谋，但是一时之间又毫无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程书意轻声应了一句好。

  程书意出发那日，季老夫人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还为程书意做了不少干粮吃食，吩咐其早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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