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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久违的携手同行:苏都兰索


“怎么着?这深更半夜的,你爸打来电话说你要寻死?”

  寂静的桦树街道兀然响起的声音令梵陨河下意识摸刀,却还没握住便被对方轻松夺走。

  “照你现在这身体反应,还能去找万家那小子一对一?杭无绪从她后方走来:‘我跟你一路了,北姐。”

  梵陨河拢了拢大衣,无所谓转身就走:“是吗,杭医生好本事。”

  杭无绪好似轻叹,递过去什么:“拿着。”

  “什么……”梵陨河话刚出口,怀里就多了只暖手宝,她盯了一瞬,才拿起:“我还没这么这么虚吧?”

  杭无绪摇头,再次叹气:“有人觉得你虚着呢。”

  闻言,女子一怔,她下意识回头,却被一只手立马连人搂了过去:“二途?”熟悉的烟草味令她莫名心安。

  “在。”旅途拿出针织帽给她戴上:“接下来什么打算?真要找万策合作?”

  三人不紧不慢走在空寂的街道上,仿佛把江浩徐给遗忘了。

  “嗯,虽然冒险,但我想试试。”梵陨河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旅途笑笑:“不然你爸能放你走?”他道:“何简的定位在几天前突然消失,我想应该是南鹤让到了白狼总部。”

  “你……”梵陨河话到嘴边又咽回,她知道如今的旅途精于算计,早已不是当年不谙世事被她耍的少年了。

  “怎么了?”

  梵陨河摇头,随口问:“木木呢?还好?”

  “跟过来了,我暂放在你父母那儿了,等你和万策谈好再接上一起离开。”旅途道。

  梵陨河:“就让他留在这儿呗,带着挺危险。”

  旅途:“他自己迟早找过来,没用。”

  “小叔。”

  旅途同梵陨河对视,他耸肩:“小曹操来了。”

  梵陨河:“……”果然是旅家孩子,天生自带侦察本事。

  ……

  “来了啊。”一片灰蒙的空旷大楼里,男子坐在堆起的木材上不紧不慢擦拭着匕首,脚边低一点的木板上坐着被绑住的江浩徐。

  是万策。他玩味笑着道:“北姐你迟到了二十多分钟呢。”

  梵陨河轻哂,笑意略显无力:“我拖着这副病入膏肓的身子来见你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准不准时的另说吧,万公子。”

  “你想谈什么?”万策问。

  “你想干什么?”梵陨河反问。

  万策笑了起来:“二十年前葡萄县废弃工厂一战,我妈遭你父亲提前检举惨死现场,杀害她的似乎还是军方的人。”

  “这怪谁?”梵陨河上前几步:“她身为军人,在未通知组织的情况下交男朋友,军方已经不追究什么了。偏偏她还私生下了你和万安可。”

  “她不是!没有!”万策突然激动,想急于说什么。

  梵陨河继续道:“我了解过,她当时一心扑在万择元身上,错事做尽,泄露军事机密。军方再三警告无果,本已经开除军籍。但那一战是她自己跑到现场才被击毙的。”

  万策死死盯了她半晌,满身怒气无处可泄,举枪拉栓就抵上了江浩徐脑袋:

  “砰!”

  梵陨河一惊,见那一枪被从后方上去的旅途挡下,她立马冲上前,有些踉跄爬上木材给江浩徐解绑:“二途。”

  “走。”旅途拉起少年,将刀和枪一并递给女子:“小心。”

  梵陨河看着万策有些颓废跪坐在那里,她蹲身在男子面前:“你万家也曾世代经商,你难道就不奇怪你爸为什么突然做起了贩毒生意?这背后没人撺掇他去干?”

  万策缓缓抬起头,半懵半悟抬头看着她:“你是说……”

  “这些犯罪起因,还得从一切的源头查起。”梵陨河站起身,冲他居高临下伸出手:“合作吗?各取所需。”

  万策盯着这只手久未回神,便听女子又开口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恩怨,你我父辈的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去。但你我,都只是为了查清自己想知道的真相,不是吗?”

  闻言,万策才慢慢伸出手来,握住女子微凉的手。他被女子拉起身,还未说什么,腹部便一凉。

  万策不可思议低头看着雪亮的匕首插进自己身体,再看女子一脸淡漠的表情:“你……”不是说合作?

  梵陨河勾唇笑,她凑近了同男人对视:“当年果敢你捅旅途的那一刀,还你。”她笑道:“合作愉快,匕首送你。”说着,直接松手转身一跃而下。

  木材堆下,旅途稳稳抱住她:“我说北姐,挺记仇啊?那事儿我这个当事人都快忘了。”

  “咳咳咳……”梵陨河笑着想说什么,却止不住又开始咳嗽。

  旅途扶着她离开这里,一边替她顺气:“阿桑,商量商量,咱弱点就弱点,你体虚,这种天气就别顶风作案了,成吗?”

  “你才体虚,我……咳咳咳……咳,好着呢。”

  旅途点头,很配合:“行,北姐最厉害了,一点也不虚。”

  凌晨,杭无绪回到酒店收拾东西准备和旅途他们一起离开,旅途将江浩徐送回映湖,带着旅泽栖和梵陨河租了辆车在车里眯觉到天亮。

  接上杭无绪刚上跨境高速没一会儿,他们很厉害且不体虚的北姐就发烧了。

  无奈让杭医生当了冤种司机,旅途坐后面照顾人去了。

  梵陨河靠在旅途怀里睡得并不安稳,眉头轻蹙,看得旅途想替她抚平。

  另一边是跟上了小叔而依旧精神的旅泽栖,像是有多动症般在旅途身旁一会儿坐一会儿又站座椅上蹦跶的。

  直到旅途拎着他按回座椅并给他扣上了安全带,旅小崽子才安分了点。

  “你说你爸有事,让你待梵陨河阿姨父母家里又不肯。”旅途看着小孩,轻声道。

  旅泽栖安安分分坐那里抠指甲,头也不抬:“是不是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累赘啊?每次一有事情你就想着要把我送到别的地方,乔叔说怕我有危险。但我会躲得远远的,不会给你添乱的小叔。”他看着旅途,大眼睛认真又透着小委屈。

  细想来,自旅泽栖懂事以来,每次有要事他都异常乖巧安静,确实从未在这方面给旅途舔过乱。

  旅途笑笑,伸手揉着小孩肉乎乎的小脸:“木木确实很乖,但正是因为你太乖了,小叔和爸爸才不会舍得你有危险啊。”

  “木木,不带你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你要努力变强,平安长大。”梵陨河靠在旅途身上不知何时醒来,她虚弱浅笑着道。

  “那我变强大了,能跟你们去任何地方吗?”旅泽栖又问。

  梵陨河笑着:“当然可以,等你变强了,完全可以自己去你想去的地方。”她轻咳几声,声音越发虚弱慵懒:“木木,大家都是爱你的,你在爱你的人面前,不需要小心。”

  旅泽栖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

  果敢老街。东城梵陨河家中。

  “屋子定期会有人打扫,你们自己找房间住下吧。”梵陨河有些困顿上楼:“我睡会儿去,你们随意。”

  旅途目送她离开,终于从衣服里摸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接听了:“说。”

  另一边是林淙有些焦急的声音:“途哥你怎么才接,旅总在公司被人刺杀,我们送他去医院时还昏迷着,结果办个住院手续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旅途问:“查到是谁干的吗?”

  “监控被删了,不过我们找乔经理恢复后,发现是……是……”

  “谁,说。”

  “是南氏的曲栀箫小姐。”

  “没报警?”

  “照您的规矩,一切事务分轻重缓急决定先向您汇报还是报警。”

  挂了电话,旅途立马给另一人打去电话:“华哥,久违。”

  另一边,是当年和旅途有过牢狱之情的沈熠华,他似笑的声音传来,毫不意外:“怎么着小子,这么久了,是计划大成了?”

  “快了。”旅途:“华哥,你恢复职位了?”

  “多亏了你,不仅复职,还从边境直接调回了内陆,在禾桥。”沈熠华:“小子等的就是今天这通电话吧?说吧,我怎么帮你。”

  旅途笑了:“帮我调查一下南氏近期的活动,能找到境外失踪的南知意自然更好。”

  “行,交给我。”

  “云朵姐还好吗?”

  沈熠华:“挺好的,落下了病根,现在辞职在家带孩子。”

  “需要我找人保护起来吗?”旅途:“你们都在金克那里混了个脸熟,可能会被报复。”

  沈熠华笑了声:“不用,真到那时候,我孩子得拜托你了。”

  旅途:“别急着交代啊,华哥,小心。”

  “放心。”

  找苗伦问关于狙击手的事情一拖再拖,这会儿正好在这边,旅途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

  梵陨河拖着副病怏怏的身子在杭无绪的陪同下也同样没闲着,在寻找着梵星盏和贺冕的下落。

  两人几天下来,只有在晚上回到住处时才能见面,但梵陨河身体很虚弱,基本回家倒头就睡;旅途也没过多打扰,一般在杭无绪替她做完检查守旁边等她睡着也就走了。

  这天从公司回来,旅途疲惫之余心底没由来涌上一阵强烈的心悸和难受,他神志不清靠在沙发里,却又格外清晰地明白,自己创伤应激又发作了。

  他勉强撑着那点清醒的意识来到梵陨河房间,坐在地上就这么静静看着女子睡颜安静,平复着紊乱的思绪和呼吸。

  梦里纷纷杂杂,过往和脱离实际的事情拼凑在一起,在同一个空间里同时发生着。旅途渐渐迷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直到脸上有冰凉带着点温热的触感渐渐唤回他神智。

  旅途轻轻皱眉,,睁眼瞬间有迷茫,才后知后觉自己竟在梵陨河窗边睡了一夜。他抬头,冲女子歉然笑笑。

  “二途,歇会儿吧,你太累了。”梵陨河手指微凉,落在旅途脸上的手心却温热。

  旅途起身整了整衣服:“我很好。连着几天也不见你理我,回来就睡。今天一起吃个早饭吧,喝粥?”

  “好。”梵陨河浅眸带笑看着他,抬手往下压了压:“过来点。”

  “嗯?”旅途俯身凑近坐在床上的女子:“怎么……”话未说完,便见女子毫无预兆凑过来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轻轻一吻。

  二人对视,女子眼中笑意更浓了。她道:“北姐饿了,做饭去吧。”

  “好。”旅途笑着,伸手兜住她后脑,在女子额上回复一吻:“北姐今天兴致不错。”

  梵陨河笑意随着轻轻合上的门渐渐褪去,她垂眸似嘲般笑笑。她知道旅途无论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正在遭受着创伤带来的折磨,且不必她少。

  他二人如今半斤对八两,看似许多都在改变,但都清楚,各怀鬼胎的心思依旧存在着,不过没再将这暗劲儿使在彼此身上罢了。

  万不得已之际,可能会用上。

  他们心知肚明。

  ……

  老挝北部某省。

  方圆千里的私人基地内,放眼看去在这穷得快下地狱的国度竟全是楼房林立。

  楼房外表看起来着实破旧,但谁能想到里面的装潢布置,却是随便一个小物件就够抵得上当地人一年口粮的存在。

  二月初的老挝依旧气候温和,不过早晚温差大了点。阳光柔和透过两排共六扇窗户从不同角度钻进偌大的办公室,男人坐在一旁沙发里,悠闲同面前衣衫褴褛的狼狈男子对峙不下。

  许久,他终于无奈叹了口气,败下阵来:“何简啊,我说你这又是何必呢?那段时间旅途怎么待你的我是不清楚。但我观察了这么久,那孩子的心肠可不算软啊。”

  何简满身狼狈坐在奢华的真皮沙发上,竟也只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并不扎眼——他身上有着独特的气质,无关衣着形象。

  何简笑了声,头发胡子遮了大半面容,却不见半点在旅途那里的疯癫:“苏都则……哦不对,应该是,苏都兰索。”他笑笑:“你们的事情呢,老子不感兴趣。但你要是敢动旅途,咱大可以走着瞧。”

  “克里亚势力再大,想找到有心躲起来的你却是有点难度。”苏都兰索饶有兴致笑笑,支住下巴:“所以当时旅途托克里亚找你时,你也恰好在找他,对吗?”

  “显而易见。”何简轻哂了声,一身痞气:“我何氏混的灰色生意,听清楚点,是何氏,不是那老头子的‘白狼’。我这些年保持中立是不是太给你脸了?本来你没找上旅莫寒一家也就算了,但你现在什么意思?故意放出南鹤让的脏事让旅途击垮南氏,然后呢?等旅氏真正染指了毒品交易,你再借条子的手做掉旅莫寒,吞了旅氏。”

  “南鹤让本来就想借警察的手对我的生意动手脚,刚巧你外甥在查他,我就帮了一把而已。谁知道他有眼无珠找上了你。”苏都兰索耸肩:“大不了我放过你的好外甥就是了,不过何简,你这么看重你这初次见面的外甥,到底为什么啊?”他倾了倾身子,笑意浓浓:“我听好奇,说说?”

  “关你屁的事。”何简起身便走。

  “据我所知,你和你妹妹何素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当年还曾因看不惯旅莫寒而差点对旅氏下手。如今这态度转变——”苏都兰索摸着下巴笑看何简转过身来:“是因为何氏真的不行了,你急需找个继承人吧?”

  何简看着他,没说话。

  苏都兰索又道穿:“你现在急着一边警告我一边还不忘暗中让底下人做空旅途在这边开设的分公司,是怕那小子轻而易举就入了我的道。何简,我可以不打旅途主意,但你得拿个人跟我换。”

  “谁?”何简问。

  苏都兰索笑笑:“我那亲爱的女儿,阿桑。”

  “呵。”何简头也不回再次离去:“真是个畜生,抓来做不到,我可以帮你监视一段时间。”

  “多么亲切的称呼。”男人玩味笑了:“当年我当着她的面杀死她丈夫并取代时,她也是这样称呼我的。”

  这些年他脱离大众视线,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人,也算见证过梵陨河的成长。

  那年古城街头远远一眼,不过五岁的小女孩站在细雨绵绵的树后,眼神坚毅同他隔着小丑面具对视着,毫不畏惧。

  一个孩子的眼神,可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并不单纯无辜,有迷茫、有不理解,甚至有着怨恨。但最后也只是看见这小姑娘恢复平静的情绪,目送他逃离现场。

  现场有警察,可她发现凶手并没有喊叫,也没有无助害怕。

  那时候苏都兰索就知道,这孩子不能留。但后来发现梵陨河竟然流亡至缅北,他又动了心思,想先留她性命。

  苏都兰索要引导着这个孩子,一步步走进罪恶,永不见天日。

  男人轻缓低声笑了起来:“阿桑啊……我的好闺女,让阿达看看你这些年学了多少本事……”

  办公室阳光充足的墙角,一盆血红色的罂粟正沐浴在清晨的橘阳下。在这四季温和的东南亚地区,它随时随地都能肆意盛放着,将罪恶带给每一个或无辜或肮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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