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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立场不明的少女:接受医治


“陨河?真的是你?”女声带着微微的讶然在楼梯口处响起。

  梵陨河闻声松开少年看去,友好勾了勾唇:“落姐。”

  杨一落不太相信走上前:“你刚刚说,旅途……是你……”她先前听旅畔和他那个表弟打电话说出是梵陨河还不相信,现在却又听得梵陨河自己承认了。她回神看着少女身后一惊:“阿畔别!”

  “咔哒。”旅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少女身后,他举枪抵上梵陨河后脑:“跟我去自首。”

  梵陨河却不慌不忙笑了,问他:“你敢吗?”她侧头:“落姐在那边与你们失联期间可是跟我干了不少违法乱纪的事儿。不想你们孩子以后受影响被看不起的话,就耐心听我说。”

  “阿畔,别……”杨一落扶着肚子忙上前按住他举着的手枪,道:“当时为了追查金克我差点没命,是陨河救了我。那段时间你父母与金克交易的现场视频也是她帮我拍下的,后来……”

  “姐。”梵陨河没让她继续说下去,转身看向旅畔:“你杀了我我都认,但我不会自首,没理由自首。”

  杨一落还在劝:“旅途现在没事了,阿畔……”

  “和个人无关。”旅畔看着梵陨河:“警方查到你本身就掌握了不少信息,又涉嫌和在逃犯关系密切。已经对警方构成了威胁,先前缅北高地那一战那晚你就不该出现。”

  梵陨河笑笑:“他们看重的无非是我这个‘梵星盏女儿’的身份。梵星盏是谁?整个东南亚大半个地下经济命脉和交易往来所有权限都被他掌控着,但你们高看他为人了。”她又凑近了几分,冲男子盈盈一笑:“他才不会因为我这个养女向任何人妥协。”说着,歪了身子从他身旁离开。

  没走出几步,少女冷不丁被人从身旁横过来挡住去路,她有些意外看去。

  旅畔和杨一落对视,都有些意外。

  “旅狗,你什么意思?”梵陨河勾唇笑了,懒傲散漫:“我差点害死你。”

  旅畔只看着她,没说话,呆滞的眼中毫无波澜。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片刻,直到房间里传来明遥的叫声:“啊!”

  几人回头,发现被梵陨河打晕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持刀挟持住了明遥。他仅露出的一双显得阴沉的眼睛森冷扫过几人,最后冲一脸茫然无神的旅途抬了抬下巴:“滚过来,就你。”

  少年面无表情看着他,不为所动。

  对方目光又落到旅途身旁的少女身上,意思很明显了。

  梵陨河看了眼少年,她笑了下,耸肩。表示自己还不至于损到短短一段时间内出卖旅途两次。

  “谁让你来的?这个孩子现在对你们已经没有价值了,你们抓了也没用。”杨一落道。

  不料口罩男似笑了声,并不答,反而是又看向了少女:“小北姐,也顺便请你跟我走一趟,我们老大有事找你。”

  “找我早说嘛。”梵陨河一扬下巴:“你先放了那位漂亮的美女姐姐。”

  口罩男竟然点头,妥协放下了刀。

  明遥怔了下,随后往对面走去。

  旅畔却是再一次举枪指向了少女:“你到底想干什么?”

  梵陨河慢悠悠叹了口气:“我不认识这人,是我干的我承认,不是我干的吧,你们又要强加罪名给我。想当一个好人也挺难的。”

  旁边,旅途就这么毫无意识,目光不知道  什么时候就从对面蒙面男子身上移到了少女身上。

  梵陨河抬头对视上,冲他一笑:“我好看吗?”她一秒敛了笑,将少年一把推向了旅畔那边:“看好你们家傻子了。”

  旅畔拉过少年,放了枪:“再信你一次,赶紧滚。”

  “谁要你们信任。”梵陨河勾唇一笑,转身跟着蒙面男子离开了:“走吧。”

  “不对劲吧?”杨一落觉得奇怪:“这人方才一进来就对你和旅途下手,但陨河一出面他态度立马就软了下去,到底想干什么?”

  旅畔带着旅途进了房间:“他们自导自演的,那丫头一开口他能不听?”

  杨一落无奈:“阿畔……”

  “行,我不贬低你救命恩人。”旅畔一秒妥协。

  杨一落也着实不好评价,毕竟旅途变成这样确实跟梵陨河有关系:“阿畔,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你别总阴阳人……”

  却见旅畔转身就要关上房门,他笑笑,态度却冷淡了不少:“杨禾宁,你知道你放走的是谁吗?那丫头父母死于十三年前的小丑案,那起案子又和二十年前的‘611’制毒案脱不开关系,她说不定就知道什么内情。”

  女子微怔:“这个陨河还真……”

  “她不可能告诉你,毕竟你当时的身份是警察。”旅畔:“这丫头聪明得很,她在以另一种方式间接报复凶手,代价却是旅途。旅途在查二十多年前我妈的死因,这个丫头在通过某一种方式试图将两起相隔八年的案子串到一起,有联系但不大,就像将手机电板强行装进电脑里,太勉强。旅途就是她当作其中连接的转接口,那姑娘简直就没把旅途当人看。”

  “……旅畔,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杨一落反应过来,旅畔却已经关上门。

  明遥上前扶住女子,轻声相劝:“禾禾姐,我们先回房间吧,你现在有了身子,不能太难过,会对胎儿有影响。阿畔哥哥只是在气头上,你们俩都先冷静冷静。”

  “没事遥遥,走吧。”杨一落对她笑笑,扶着肚子在明遥的搀扶下离开。

  房间里,旅畔心累般躺上椅子点了支烟,一边转动着椅子看着天花板出神。回过神却见少年就站那儿直勾勾看着他,大半夜怪瘆人。他轻嗤出声,不知怎的就笑了:“小没良心的,你这什么眼神?”

  旅途又面无表情吹了眸,他转身爬上床翻身就睡。

  旅畔:“……”

  ……

  难得不奔波的日子里,转眼到了二月初,天气却没有一丝回温的迹象,雪依旧下下停停,冷得让人只想终日在家躺平摆烂。

  旅畔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杨一落一天下来基本都找不到他人,连个人依旧处于若即若离的冷战状态。倒是半自闭状态的旅途过了要死不活的戒断期,现在安于现状。不过这几天也不知怎的,脾气越来越臭,似乎很是烦躁不安。

  “我的……天啊?旅途!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明遥不可置信看着少年将阳台盆栽弄得一地狼藉,直到少年背对着她“啪嗒”一声就撬开了防盗窗,吓得她上前死命拽住:“别!你要干什么?好好说旅途……咱们下来好好说成吗……”

  少年却蹲窗台上一脸冷漠回头看了她一眼,抓着窗户边缘依旧一副要跳的架势。

  “别……谁来救救我……”明遥快崩溃了,旅途一个已经成年的半大小伙子比她一个成年女性的力气要大得多。只要少年现在稍微挣扎一下,她和旅途都得玩完儿。

  两人正僵持不下间,自女子上方伸来一双手将少年拽了下来。明遥回头,长呼一口气退开了:“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一路跟着,还不知道你在这边藏了人呢。”康威开她玩笑,疑惑看着被他抓住不断挣扎的旅途:“这是怎么了?感情受挫呢?旅途?小旅途?”

  明遥忙去锁窗户,这才拉过少年:“你别吓着他……现在就……受了刺激精神不太正常心理也不太清醒……”

  “他病不是早就好了?”康威意外。

  明遥摇头,没办法从头解释,她推着男人就下楼:“哎呀你别多问了,快走吧,不然阿畔哥哥回来了我没法……”

  “遥遥。”

  气氛沉寂一瞬,康威一脸震惊看着楼下楼梯口处挺着大肚子的女子:“靠?怎么个情况?遥遥,你刚说谁回来,旅畔……那这这这女人又是谁?”

  明遥头疼,她捂脸:“天啊……姐,你怎么出来了?”

  “啊!我明白了,遥遥,你竟然帮着旅畔那畜生养了个小情人……这女人还怀了……”

  明遥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这是禾禾姐!前不久就和阿畔哥结婚了,人家合法夫妻!”

  “……”康威连受了好几重消息重击,一时惊呆在原地。

  三人正相互混乱着,没人注意到少年面无表情路过三人径直出了大门。

  杨一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少年离开,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遥遥,旅途出去了!”

  “天……康威你怎么不关门啊?完了完了……”明遥忙追了出去。

  康威接连看了杨一落好几眼都没动,一脸懵逼。

  杨一落无语回看,歪了头:“你倒是帮着追回来啊?旅途丢了旅畔第一个掐死你信不信?”

  “哎哟我去!”

  康威手忙脚乱经过她就追了出去还不忘来句问候:“嫂子误会哈!别找我畔哥告状拜托了!”

  杨一落:“……”这人这么多年还是冒冒失失的,一点儿没变,她失笑。

  门外早没了女子和少年的身影,倒是康威刚出院门就和回来的旅畔撞个正着。他僵住,干笑两声缓解尴尬:“那个啥,我不是故意的哈,在外面碰着遥遥一个人逛街,就想逗她来着。没想到她来了这边,还有人躲她家……”

  旅畔:“……”

  康威继续解释:“那旅途……小途途就就就……跑了……”他指了指旅畔回来的方向。

  旅畔抬手指了指他,转身追去了。

  ”我这……哎旅畔你等等我!“康威心虚之下只想一巴掌扇死自己,忙跟了上去。

  家中,杨一落已经穿戴好一切准备出门,她看了眼手机里的定位追踪界面,披上大衣就走。

  旅途这段时间情绪反常,她担心少年趁他们不注意自己就走了,在旅途常穿的衣服里放了追踪器,不料这会儿真就派上用场了。

  杨一落从后院的门离开,她想了想拨出一通电话:“喂?杭医生,是我,杨一落,上次在缅甸我受伤,陨河还找你救了我的那个。刚刚问了陨河,您现在在禾桥,能不能帮我救治一名自闭的精神病患者?”

  杨一落听梵陨河说这个杭无绪性格古怪得很,几乎不应承他人的请求。不料对面这会儿竟是一口答应了:“可以。”

  杨一落感激:“麻烦您了。”

  ……

  禾桥市中心医院。

  “下午那场手术帮我推了,另外,有任何人找我就说我辞职了。”杭无绪一边前台嘱咐一边将大褂脱了眼镜也摘了递给前台护士:“帮我送回办公室,谢谢。”说着,转身就走。

  一旁凑过来名小护士问年长的护士:“姐,听说这位杭无绪还是院长亲自请过来的?很厉害的样子。”

  “据说还是留学硕士毕业,学历很高。”年长的护士笑笑:“行了,快工作吧,谁都没你八卦。”

  小护士撇撇嘴不情愿应了声:“噢。”她一边小声嘟囔:“这也太帅了吧,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杭无绪从车库把车刚开出来,就连接蓝牙拨出了电话:“喂。”

  “嗯,人找到了?”另一边背景音很嘈杂,与少女略显清冷的声音形成对比。

  杭无绪:“刚出发,放心,一定把人完好无损给你送去。”

  “他现在可傻得厉害,你真有把握?”梵陨河不太相信问他。

  杭无绪似是短促笑了声,他看着手机定位上的变化:“只要他没成植物人,时间不是问题。”

  “他身上有定位追踪,你找着人记得摘了啊,别让落姐他们找到。我这边还有事,挂了。”梵陨河话音未落,电话已经挂断。

  杭无绪扫了眼手机,发现定位上旅途的速度忽然变快,似是朝着高速方向去了。他抬眸,一脚油门踩到底,无视了前方的红灯。

  ……

  “老大,上头这回怎么回事?听起来很急的样子?那人不是一直避免和金克正面杠上?”阿显看了眼车后座昏迷的少年,问赵晋三。

  赵晋三摇头:“管他什么原因,不过我们在他们家房子外转悠了半天,没想到这小子自己就出来了。”

  两人正聊着,阿显不经意间抬头,刚好瞥见后视镜里一双冷淡看得人浑身不舒服的眼睛,他骤然回头,却被对方猛地扑上身:“老大!”

  旅途疯了般从后座泥鳅似的钻过来,死死缠住了阿显,在他身上又抓又找了半天,转头看向了是不是关注这边动静的赵晋三。

  “……”赵晋三被看得莫名起了一身汗毛,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慌乱去翻找车里的麻醉剂:“他娘的真他妈晦气……”

  但少年并未给他制服自己的机会,又灵活压着阿显抓向了找东西的赵晋三!死死搂住了对方脖子。

  车子立马不稳,一个急拐直直撞上了高速护栏,直接冲翻了出去,坠下山崖!

  ……

  傍晚时分,夕阳隐入云层后,暮色渐沉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桥溪往返的高速山脚下,一辆扭曲到变形的轿车正侧翻在乱石边,过了许久,忽然有一只血淋淋的手艰难推开车门,紧接着爬出来浑身狼狈血迹的旅途。

  他趴车身外喘得厉害,手里还死死攥着掉下来之前从赵晋三身上搜过来的芯片。忽地一阵寒风伴随着雨夹雪佛面而来,令头晕目眩的旅途打了个寒噤。

  他爬下车子,茫然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寒风吹得他控制不住颤抖着。旅途身上还穿着从明遥家出时的那件白色毛衣,很是单薄。

  远远看见小雨夹杂着漫天纷飞的大雪中走来一个身穿灰色大衣的男子,少年懵懂无措着,面无表情站那儿看着。

  杭无绪来到他面前,大致扫了眼少年身上上上下下,暴露在外的全是擦伤,还能站着,应该是没大碍。他偏头扫了眼车里两人,还能看到其中一个光头的身体微微起伏着。另一个大概是没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杭无绪掏出手机给一个未备注的号码发去短信,随后拉过少年离开:“走。”

  少年许是因为冷,难得没反抗。

  回到车上,杭无绪给旅途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等来了坐出租赶来的同伙,竟是蓝姳。

  女子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戴上了墨镜:“合着你叫来老娘是给你当司机的?”

  “反正你现在跟赵晋三闹掰,也无事可做,就顺带还了我这个人情吧。”面包车后座被杭无绪改造成了小小的休息间,他坐桌边一边给旅途伤口消毒一边道。

  闻言,蓝姳笑了,没说什么。

  一个多月前,赵晋三得到上面消息要去泰国找金克正面抢出旅途,蓝姳觉得冒险不同意,结果那孙子直接让她滚。气急之下的蓝姳终于对他的不识好歹忍无可忍,纠缠了这么些年的两人也终于彻底分了。

  可赵晋三竟然担心她带着有用的线索投靠别人,中途又派来人追杀她,重伤之下的蓝姳被路过的杭无绪救了,恢复后就在杭无绪禾桥的家中住了许久,也缓了许久。

  毕竟这么多年生死相伴,她没想到赵晋三这孙子真能不顾情分对她下死手。

  “你在山崖下找着这小子的?”蓝姳问。

  杭无绪看透一切:“放心,赵晋三还活着,我叫人了,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至于他那个小跟班,似乎是凉了。”

  蓝姳冷笑一声:“命还挺大。”她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傀儡般的少年:“怎么着?杭医生向来冷面冷心,也会答应别人的请求?”

  “不会,但我除了是名医生,还是个生意人。”杭无绪:“梵星盏和我签下过长达十年的合作合同,帮助治好旅途算是合作中的……间接合作。”

  蓝姳点头:“杭医生可真不会是个吃亏的主。”她开了导航:“从滨城过去?”

  “走善溪,近一点。”杭无绪说着,拿出药剂准备给旅途打一针破伤风防止伤口感染。

  少年像是应激又发作,只见杭无绪刚拿出针管,原本安静坐那儿的旅途发疯般起身就往后备箱钻,头撞在车顶上都浑然不觉疼。杭无绪一眼察觉出问题所在,他扯住想要逃的少年从后面锁喉,当着少年的面将药剂吸取到针管里。

  蓝姳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挣扎得厉害的少年,奇怪:“他这是怎么了?”

  “本身就有精神类疾病,受刺激现在心理自闭了。”杭无绪试图安抚他情绪:“旅途。”

  回应他的是不断的挣扎。

  得亏杭无绪力气够大,这要换个人来还不一定能制住他。

  杭无绪见他油盐不进便也不废话了,推掉针管内空气和多余的剂量,一针扎进了少年颈侧。

  感受到一阵刺痛后的旅途却莫名安静了下来,像是被吓得怔滞住,一时忘了回神。

  杭无绪垂眸间瞥见少年后脑头发下似乎有问题,他拨开发丝,看清了旅途发旋偏下方隐藏在头发里的伤疤,已经结了痂。

  “这金克还真是不干人事。”杭无绪又去扯少年后衣领,不出意外是密密麻麻看的人密集恐惧都要犯的针孔。

  两个多月,没人知道这个少年到底遭受了怎样的非人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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