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菜花突然觉得不对劲，看着林玉竹，不悦的说道：“林老师，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个外人就不用管了吧。”

林玉竹看着孙菜花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咱们就来说说，不关你们家的家事，李老师给山牙的袜子哪去了？”

孙菜花眼睛闪躲，不认道：“什么袜子，我可没看见。”

已经改了姓的赵金宝缩了缩脚，一脸不安。

林玉竹冷笑一声，说道：“那袜子可是李老师在沪市买的，沪市是什么地方，不用我特意给婶子们说了吧。

那毛袜子可不是咱们这能买到的。

婶，记得，这袜子别露出来，一露，就露馅了，打脸疼不疼你自己知道。”

孙菜花磨了磨牙，想骂林玉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林玉竹不给她这个机会，对身后的山牙说道：“山牙，把你的鞋脱了，袜子也脱了，让你爹好好看看。”

然就对赵大义说道：“叔，金宝妈碍着面子不承认，但我们给没给还不知道吗？

那袜子穿到谁身上了，你们最清楚。

我就问问赵叔，你看到山牙的脚不心疼吗？

这孩子不是你从小看到大的？

不是你亲生的？

山牙娘在的时候，你亲儿子是个什么样？

你让他爷奶在地下这么看着，不难受吗？”

赵大义老脸被说的通红。

已经开始觉得对不住爹娘了。

孙菜花有些慌了，想撵人走，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滚，快滚。”

林玉竹这会不跟这两口子聊了，问向许婶，“婶，你还记得金宝和她娘来咱们村，是什么样吗？”

许婶脸一唬，没眼看的说道：“娘俩穿的破破烂烂的，没被前头的婆家给磋磨死，来的时候就拎着两个破布兜子。

要啥没啥。”

日子过得下去，谁会给别人当后娘。

林玉竹看着赵金宝身上的衣服，脸上冷笑：“不是说饭都吃不上了，没钱给做衣服吗？”

孙菜花咬牙切齿的狡辩道：“我们娘俩连身过冬的衣服都没有，还不兴做一身了。”

林玉竹点点头，说道：“也是，你嫁给赵叔，不就图个吃饱穿暖吗。

那赵叔，你图个什么？”

赵大义......

许婶冷哼一声，说道：“人家是图孩子有人照顾，他是图他下半身呢。”

许婶这话一说完，后面的婶子们当场哄笑。

小媳妇捂嘴偷笑。

知青后院三人组......

林玉竹食指和拇指揉搓两下，轻咳了一声。

暗道：淡定，都是小场面。

林玉竹最后对孙菜花说道：“都说后娘难当，是因为费力不讨好，我今天不指责你什么。

只说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好自为之。

咱们都是女人，谁也别为难谁。”

说完又对赵大义说道：“叔，你把金宝当亲儿子是你心善，这咱们不说什么。

可你自己也要想想，百年之后，到了地底下，如何面对你们赵家的列祖列宗。

不说对山牙多好，可最起码也跟金宝差不多吧。

这么厚此薄彼，你让山牙以后怎么看你。

父慈子才孝。”

对赵大义来说，这句话相当的诛心。

一张脸红的发紫。

当遮羞布彻底的被掀开。

除了无地自容，更想的是撇开责任。

赵大义想该怪谁的时候，村长开门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给村长让出了一条路。

只见赵大义赶紧起身，缩头缩脑的喊了声叔。

村长以前就是赵氏族长，如今虽然不兴叫族长了。

可威严还是在的。

村长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同情的看着山牙，感叹道：“山牙也算你们这股血脉的独苗苗了吧。”

赵大义心头咯噔一下，直愣愣的看着自家的儿子。

突然恍悟，他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想想山牙娘在的时候，山牙的模样，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心底一下子羞愧难当起来。

孙菜花站在那，眼珠子乱转，显然在想怎么挽回局面。

村长看了看赵金宝，对赵大义说道：“大义，不是叔说你，你爹在的时候得了山牙这么个宝贝孙子，笑的恨不得满村都知道他有孙子了。

你娘天天抱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叫着。

金宝想上学，你想都不想的就给孩子上了。

轮到你爹娘的宝贝孙子，要狠打一顿，打的孩子不服软，你才给上。

你是怎么想的？

叔，再这么看着你磋磨山牙，以后还有何面脸面见你爹娘。

你又有什么脸面见山牙他娘，还有你爹娘。

老赵家的祖坟是给咱们自家人准备的。

真能摔盆子的是谁，你心里没个数？”

虽然建国后，不许封建迷信，但是还是有些习俗传承下来的。

有的地方是没有儿子不能入祖坟。

村长这是在提醒赵大义，别最后连祖坟都进不去。

尔后，村长又看着孙菜花，严肃的问道：“孙菜花，我问你一句，当着金宝的面，你说下，你死了后是入谁的坟？

金宝的亲爹还是赵大义。

这以后合坟怎么合法？”

孙菜花不吱声。

她当初生孩子伤了身子，就金宝这么一个儿子，死后，自然还是他们自己家人是一家人。

看孙菜花不吱声，村长对赵大义说道：“还用叔再给你说明白点吗？

你这房子的地基只能是咱们村自家后人的，你爹娘建房的时候可没想过给了别人家。”

孙菜花暗里磨牙，恨在场的每一个人，可却知道不能再说什么了。

再说，对她们娘俩没什么好处。

赵大义差点被村长给说哭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愧的直接给自己一个耳光，说道：“叔，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打山牙了。”

孙菜花......

村长点了点头，看着孙菜花说道：“你既然吃着我们赵家的饭，就好好对我们赵家的娃，再磋磨山牙，就别吃我们赵家的饭，哪来的回哪去。

这事你到公社去说都没理。”说完，起身离开了。

给众人留下深沉的背影。

这一场理论算是完美落幕，许婶离开的时候冷哼一声，极是瞧不起的看了一眼孙菜花。

气的孙菜花直磨牙，还没办法。

林玉竹没好脸色的看着两口子，说道：“想来你们也没给山牙留饭吃，我带山牙先回去吃，一会把孩子给你们送回来。”

赵大义想拦着，可想着家里压根没给孩子留饭。

胸口起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玉竹不管他们，带着山牙就出了屋。

只听屋里传了来呜呜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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