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说完，抬起泪眼，脉脉深情望着父亲，林放掠过一丝慌乱，赶紧避开林曦的期待：“不不！曦曦！爸爸不能，爸爸害怕！”

  “爸爸害怕什么？”

  林放突然一阵错乱，一阵迷惘，两眼呆呆望着半空，神情凝固在恍惚中。

  “爸——”

  女儿的再次呼唤，才把他重新拉回到现实。林放慌乱掩饰：“爸爸害怕！爸爸和女儿——就是不能——太随便了。女大避父，我们家本来就这么孤孤单单残缺不全——”

  林放一边含含糊糊进行辩解，一边挣扎着抽出自己的胳膊。林曦却毫不犹豫再次扑进父亲的怀里：“爸爸要是还要这么固执，女儿现在就死给爸爸看。”

  林放突然愣住，无可奈何低下头。林曦大胆捧起林放的头，逼着林放默默相视：“爸爸！人家都说你女儿就像是仙女下凡。女儿也一直很努力，让自己更优秀。可女儿在父亲眼里，还是这么差劲，还是这么一无是处吗？爸爸宁愿去外面遭别人的冷眼，受别人羞辱。也不愿意分一点点心情关注一下女儿，也不愿意对女儿更好一点吗？”

  “爸爸没有，爸爸不是，爸爸现在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女儿。”

  “爸爸是真的这样爱女儿吗？”

  “真的，爸爸就是这样爱你，但爸爸也必须和你保持距离，保持分寸。爸爸和女儿就是亲人，这也是爸爸和女儿这辈子的缘分，情分。”

  “爸爸！女儿爱您！真的很爱很爱，爱到骨子里，爱到可以以命相搏，爱到可以海枯石烂。”

  “那也必须清醒过来，爸爸和女儿，就是一辈子的亲人。”

  “我知道啊！不是亲人都能爱到骨子里，难道亲人之间就不能这样爱啊？爸爸就知道教训人。人家今天也就是想告诉爸爸，别再灰心丧气了。就算全世界都抛弃爸爸了，爸爸在女儿心目中，也永远都是无人撼动的最爱。爸爸就算要和女儿保持距离，严守亲情，知道女儿这么爱爸爸，爸爸心里至少也该高兴一点嘛！”

  “这么大了，也不害臊！爸爸这辈子还能得到女儿这么高的评价，爸爸当然很高兴了。”

  “真的？”

  “是是！小赖皮，是不是又要给爸爸挖什么坑啊？”

  “没有啦！看你那么严厉，整天都拉这个脸，摆着家长的架子，女儿说话都胆战心惊。”

  “少来！你这一天到晚黏着爸爸，对爸爸越来越没规矩，爸爸在你面前哪还有脾气了？”

  “这难道不好啊，人家现在家里都要讲民主，我们家就我和爸爸，整天还端着架子，跟猫见了老鼠一样，这就不是家了，累不累啊？爸！人家今天也都是借酒壮胆，才敢这样冒犯您了。往后，我也都听爸爸的，爸爸就是爸爸，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个乖乖女。”

  “就是嘛！家里再讲民主，那也要有规矩嘛！”

  “那女儿就是爸爸的小棉袄，小情人，这可不算没规矩吧？”

  “你——这当然——”

  林曦根本不容林放多说，一头扑进林放怀里，把头紧紧贴到林放胸口：“我不！爸爸不许再赖皮！人家过年都是一大家子热热闹闹，我和爸爸一年到头都是这么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爸爸还要对女儿这样回避，这样冷落。爸爸就是这样把我当心肝当宝贝的吗？爸爸就是这样疼我爱我的吗？女儿就是爸爸的小棉袄，小情人，老天爷都允许爸爸这样疼爱女儿，爸爸为什么还要回避拒绝呢？”

  “不！不是！曦曦！你——你冷静点，你听爸爸不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只想爸爸告诉我，爸爸心里到底爱不爱我，爸爸心里到底是不是把我当心肝当宝贝?  ”

  “爸爸当然爱你，爸爸当然是把你当心肝当宝贝！”

  “那爸爸就要把我当小棉袄、小情人。”

  “曦曦！好女儿！爸爸爱你——”林放低着头发出绝望的抽泣。

  林曦轻轻捧起林放的头，小心翼翼抹去林放眼眶的泪痕：“爸爸——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做你的小棉袄、小情人？”

  林放也连忙抹干泪水，露出一丝干涩的苦笑：“不！不是！没有！爸爸是太高兴，太激动！”

  林曦不顾一切扑在林放怀里幸福呢喃：“爸爸！把你的宝贝抱在怀里，这是你的权利。女儿是在爸爸爱的包围中长大，爱的呵护下成长，女儿就是你爱的延续，爱的回报。”

  林放也终于慢慢抬眼，深情凝视林曦：“曦曦！爸爸爱你！但爸爸和女儿还是不能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你都这么大了，还这样黏着爸爸？你不觉得难为情啊？爸爸还觉得别扭呢！”“爸！人家说‘女儿就是爸爸的小棉袄、小情人’，就是要让父亲和女儿都好好珍惜这份最真挚的至爱亲情！您心里明明也是爱我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啊？”

  “曦曦！爸爸很珍惜我们这辈子的父女缘分，也很珍惜我们父女之间的这份至爱亲情！但爸爸更愿意好好藏在心里，更好地呵护你健康成长。”

  “爸爸越是这样疼我爱我，那我该怎样爱父亲心疼父亲呢？女儿除了听话乖巧，好好学习好好争气，女儿也就只能这样跟您撒撒娇，让您也感受到女儿对您的依赖和亲昵。爸爸！这都是我们应该得到的甜蜜和幸福！那别人家的父亲和女儿，还比我们更亲热更甜蜜呢！爸爸为什么对我还这么吝啬小气？”

  “我们家和别人家也不一样！”

  “我们家和别人家有什么不一样？一样不一样也不相干？都是父亲和女儿，这有什么不同？”

  “这就是不同，就是不一样！你个小孩子不学好，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歪理邪说。”林放突然推开林曦，腾地起身，歇斯底里吼叫着。林曦惊愕看着林放，眼里默默渗出委屈的泪水。许久，才终于哭出声来，嚎啕着跑进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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