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和小姨子出去买菜。林曦和外公外婆也很快冰释前嫌，亲热融融。外公外婆第一次来看孙女，自然也是做足了准备，什么好吃的零食，好看的娃娃，赶时髦的MP3，步步高点读机。这些早都大大突破了父亲一向对她的大方和奖赏。然而，在外公外婆给她带来的所有礼物中，最让林曦感动珍惜的，还是自己娃娃时候的一本相册。里面除了自己胖嘟嘟的婴儿照，还有许多张爸爸妈妈和自己的全家福。

  对自己的妈妈。林曦的确知道的太少，集合脑海里所有关于妈妈的零碎信息，林曦始终都难拼凑出一幅自己对妈妈的完整影像。

  爸爸虽然曾经给她看过他们的结婚照，那时候的妈妈还是新娘，化着浓妆，穿着盛装，样子很漂亮，美的和明星太一样。爸爸在她面前，提及妈妈的信息实在太少，尤其在她偷窥了爸爸的秘密后。她自己也很少再跟爸爸提及妈妈。但妈妈的样子，却始终像梦幻般在她心里回旋游荡。她想看看不清，想抓住不住。

  外公外婆来了，正好爸爸又不在，林曦抓住机会刨根问底，甚至连妈妈和她一样做婴儿的时候的样子，她都不肯丝毫放过。她一直依偎在外婆怀里，听着外公外婆温馨缠绵的絮叨。她噙着泪水哭，却敞着泪水笑。可怜兮兮楚楚动人，也不时地惹得外公外婆抹泪叹息。

  林放和小姨子大包小袋采购回大堆的食材。林放进屋和岳父岳母打完招呼，便开始准备饭菜。这时，小姨子吩咐老妈去帮厨，自己却拉着林曦关进林曦的闺房。客厅里只留下老岳父一个人，他感到自己受到冷落，独自打开电视生闷气。

  岳母娘进了厨房，立马就和林放调换了角色。也拉开了对林放的质问。

  “孩子的事，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本来这十好几年都平平静静过去了，你怎么又把这事给挑了起来？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再把上辈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都翻个底朝天。你们让孩子怎么做人，你们这是要把孩子一辈子都给毁了吗？”

  “妈！怪我当时太着急，我也没想到姓黄的王八蛋，到现在了还这么卑鄙无耻。”

  “你就会怨别人，就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没个底？你看你现在，混的也不成个样，家也不成个家。孩子毕竟是人家的亲骨肉。换谁都不愿意自己的闺女跟着别人过这样的日子。”

  “孩子是我的，是我把她从襁褓中养大，没人可以把她从我的身边夺走。”

  “孩子的身世你跟她说了吗？你打算瞒她一辈子吗？你这样瞒着她，瞒得住还好说，万一哪天瞒不住了，你知道孩子会怎么想？会怎么对你？”

  “我没瞒他什么？我就是她亲爹，她就是我的亲闺女。您和爸还有小妹这次来，您也看到了，孩子多高兴，多幸福？”

  “你还在这儿自己骗自己。那孩子刚才问你，为什么这都十几年了，你都不告诉她一些她妈妈的事？还有她妈妈家里的情况。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自己的外公外婆。你准备怎么去哄她？”

  “我都跟她说过了，爸爸年轻时候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妈妈家里的人都恨我，讨厌我。”

  “你这就是要我们也都和孩子断了来往脱了关系吗？我们一家人怎么就亏待你了？你这是要报复我们，也报复我孙女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么混？”

  “现在不都过去了吗？我还能怎么跟孩子解释和交代呢？”

  “那好吧！你已经跟孩子这么说了，我和她爸也只好跟着你这样骗她了。这事能瞒过去就这样了。还有，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黄嘉华。他现在就像发了疯一样，想要把曦曦抢过去。”

  “妈！您很清楚，他这不是要抢孩子，是要把孩子给毁了，把我们都毁了。”

  “妈知道，但这件事，你还得好好求求你爸。这混小子，从小就王五王六，天不怕地不怕。当初要不是你爸还在那个位置上。指不定还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现在你爸虽然退下这么久了。关键时候他出面，还是能管点用。”

  “妈！这件事真的不能当儿戏。别的还好说，我最担心的还是孩子——”

  “好了好了！妈知道了！曦曦这孩子——我们怎么疼怎么爱，毕竟还是隔了一层，平时也都做不了什么？既然你能把他当亲闺女一样。我们也都放心了。只要你能好好把他抚养成人。我看着孩子心也很善，人也乖巧，她将来也会好好报答你，孝敬你的。”

  “曦曦很多地方也像她妈。身上也能看到您和爸的优点！”

  “臭小子！之前你怎么都不会这么嘴甜？这里也没你什么事了，出去陪你爸说说话吧！”

  “那就辛苦妈了！我去看看爸！”

  “去吧！”

  林放解下围裙，洗把手退出厨房。丈母娘或许直到现在，才有了一点丈母娘看女婿的目光。

  岳父岳母小姨子浩浩荡荡突然袭击。林放当时的确被吓得乱了方寸。好在有惊无险，还给他吃了颗定心丸。这算是个意外的惊喜。

  晚餐采购的很丰富，丈母娘的手艺那是早就有了名的。小姨子拉着林曦关在屋里嘀嘀咕咕老半天，也是完完全全化解了林曦心里的所有疑惑和心结。老岳父三杯酒下去，果然也放下了身价，和林放推杯换盏高谈阔论，而从外公外婆和小姨对林放零零碎碎的夸奖和赞赏中，也让父亲在林曦心目中又增了一层高度和色彩。

  外公外婆小姨来这儿玩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其实绝大部分都是围着林曦在转。正常上学时间，林曦的一日三餐，上学放学，全都被外公外婆小姨包了下来。这对林曦也没太大影响，完全是解放了林放。中间正好有个双休。这才终于让林曦也好好潇洒了一把。第一天，全家出动陪她一个人逛商场，几乎是从头到脚一年四季衣服鞋帽买了个遍。压根也不问林曦喜不喜欢需不需要。全是外公外婆掏腰包，小姨独断专横做决定。

  第二天就是吃大餐，从街头小吃到特色餐厅，这次全听林曦一个人的意见，点啥吃啥，指哪去哪。这一个双休下来，林曦那真是过足了娇娇宝贝，公主小姐的瘾。就连平日里动动眼神，变个脸色林曦都是唯命是从的父亲，到了这种场合，压根就是个随从跟班。从头到尾就没听他发表过任何意见。当然，就算他发表意见也没人搭理。

  只可惜，外公外婆小姨，无论住多久也无论住一天。最终还是要回去要离开。林曦的生活里，还是只有爸爸朝夕相处，日夜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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