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带着大家出战以来，我的心头一直都压着一块大大的石头。兵力悬殊，是铁一般的事实。我不是一个特别自信的人，心中不安感难以摆脱。虽然不至于夜夜噩梦，可是睡不安稳是事实。这次大败敌军，连白篙这样一般不发表评论的人，都说出“要想战胜尉城，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的话。更何况其他人。我和大家一样，自信心大大提高。压在心头的石头，松了松。

                  这一觉，我睡得很香很甜。第二天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正和衣躺在床上。我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帛布看战绩。

                  这一战，白篙称之为“曙光之战”。共歼敌五千六百四十一人。我方一百二十五人牺牲。我方一人，换敌方45人的战绩，足够让大家得意一阵子。附的歼敌名单，歼敌最多的，是一个叫高几的小伙子。他一个人，共杀了三十八人。排名第二的，是章当当，共杀了三十六人。王斯和另一个叫秦厚的小伙，并列第三，歼敌三十五人。其他人，歼敌数量不等。歼敌倒数第一的，是一个叫齐清的小伙子，歼敌一人。倒数第二的，是高宁，歼敌三人。倒数第三的，是白智，歼敌五人。

                  我摸着名单上的一个个名字，心中暖暖的。这名单中，不少人，像齐清，早期并没有参加训练。应该是后来公仪善重新招募的小伙。短期的训练，就让大家很快能与尉城士兵抗衡。这和公仪善、公孙晟的悉心训练分不开，更和大家的认真、用心、努力、刻苦训练分不开。

                  我爬起床，洗漱完出门。白篙在门口候着。看见我拿着帛布出门，她说：“敏城主，晟将军带着大家在城南的练武场训练。兰姑娘来了好几次，看你还没起床，就没打扰。”

                  我扬了扬手中的帛布，说：“白篙，你的名字怎么不在这上面？”

                  白篙说：“敏城主，我就不掺和了。我从小就习武，又力大无比。”

                  我凑近她，小声问：“那你究竟数了没，自己共杀了多少人。”

                  白篙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留意。她笑得有些羞涩，说：“如果我没有数错的话，有六十八人。”

                  我拍了拍她的肩，说：“哟嗬，不错嘛。你想要什么奖励啊？”

                  白篙一愣，说：“奖励？”

                  我笑着说：“苁蓉有功，已经赐名为‘公孙钰’。一会，我就去宣布。你好好想想，你有什么需要。”

                  白篙想了想，说：“能协助你，是我的荣幸。我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需要。如果说，讨个赏赐的话，嘿嘿，我希望你把子关、子心早日接来。我也就能常常一睹他们的芳容。”

                  我嘴巴张得老大，一时合不拢，半天才缓过劲来，说：“什么？”

                  白篙凑近我，说：“敏城主，你难道不知道，这子关、子心两兄弟，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我吓了一大跳，问：“此话怎讲？”

                  白篙小声回答：“我听阿尘说，这两兄弟养在深闺，就是为了等一女主。她一直以为，那女主是公仪夫人。石老将军送你的那彩烟剑，阿尘原以为，也是送给公仪夫人的。”

                  阿尘是个十二岁的小女仆，看着挺伶俐。自从白篙来到这锡城，一直是阿尘负责照顾。她们俩的关系很好。

                  我问：“石老将军不是说，这宝剑是有人托他，送给破城的女城主吗？公仪夫人又不是城主，且她本就与尉城城主关系不错，何必破城。这说不通啊……”

                  白篙说：“宾丘贾死后，锡城重新归入尉城。可是当初锡城旧城重建的费用，大多是公仪夫人投入的。而公仪夫人手中，掌握了不少兵力。公仪夫人一直在逼尉城肃城主，把锡城送给她，让她出任锡城城主。不然，她将不惜动用武力。如果不是我们介入，这锡城迟早是公仪夫人的吧。”

                  我有些吃惊，问：“这些都是阿尘告诉你的？”

                  白篙咧嘴一笑，说：“这些是我听他们锡城人聊天时总结的。阿尘只知道，这帅邸之所以称之为‘帅邸’，是因为养着美人。这美人，是献给新任城主的礼物。”

                  我轻叹一声，说：“我发现，这些城主，真是一个比一个会享受。”

                  白篙不以为然地说：“要不然，大家干嘛要费尽心思当城主呢？这天底下，也就你们公仪族人傻到家了。任偌大一个城的城主近千年，居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听说，你母亲还亲自刺绣呢。敏城主，你可不能重蹈覆辙啊。只有你日子过得舒坦了，才能更好地想出点子来，让自己的城民也过上快乐日子。”

                  白篙的这段话，我听着感觉怪怪的，正想反驳。南郭兰飞奔而来，边跑边说：“敏城主，你可算是醒了。我都等了你半天了。你答应我，教我习武的事，不会忘了吧？”

                  白篙赶紧转变话题，笑着说：“兰姑娘，你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敏城主给你开小灶？！”

                  南郭兰笑得十分得意，说：“秘密！敏城主，我们走吧。”说着，她就过来挽住我的胳膊，拽着我往前走。

                  我笑着说：“不急不急，我先带你去练武场，看我们莘城勇士。”

                  南郭兰有些不乐意，嘟囔说：“这都日上三竿了，你还要忙别的事情。什么时候才有时间教我啊？”

                  白篙接话，贼兮兮地说：“兰姑娘，你是不是还没有见过我们莘城的勇士啊？个个英俊不凡呢。听说，你和敏城主年龄相仿。你看敏城主成婚了，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你是彬将军的侄女，我们莘城勇士，还不是任你挑？！”

                  南郭兰瘪了瘪嘴，说：“篙姑娘，你就在那忽悠我吧。我早就听说了，这些勇士，在莘城都有家室。不成婚，不让出战呢。这些，别以为我不知道。”话虽这么说，可是她眼中的神往，还是不可抑制地流露着。莘城男子，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容颜。可是干净、清爽的样子，各城都有耳闻。英俊的男子，哪个女孩不喜欢？看看也是一种享受。

                  白篙趁机挽住南郭兰的胳膊，把她轻轻一拉。南郭兰就松开我。两人笑眯眯地手挽手，往城南而去。

                  我暗笑不已，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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