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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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原本应该干净整洁,地方空旷的院子里处处都洒满了暗紫色的血迹,所有死去的人们的尸体都歪七扭八的铺陈在院子里,大大咧咧的摆放在月光下,丝毫不加掩饰。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是杀人者的粗心?
还是因为背后有更大的势力,所以对此毫不在乎,明目张胆?
但,会是谁呢?
夫人只是这偌大的府邸里一位毫不起眼的妾室罢了,外面的人都说,夫人如何如何独得老爷的恩宠,如何如何手握巨大的权利。
其他的夫人们想必也想不通,为何一个姨娘会有这么多的权利?为何一个姨娘可以被破例成为夫人?
她们会甚至会把夫人当成自己夺宠路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谁能想到呢?
真相,却恰恰与世人所想象的完全相反。
夫人是这件事情里唯一一个可怜的无辜人。
所谓的老爷的恩宠,不过是因为夫人的脸长得像老爷的心上人,性格也极为相似,所以夫人不过是老爷最喜欢的脸最像的替身罢了 。
然而,此喜欢却非彼喜欢,老爷从未对夫人有过任何的怜惜,甚至经常无故责打夫人,在衣袍的遮掩下,夫人的身体上是密密麻麻的鞭痕。
阿娘吴嬷嬷之前为夫人倒茶的时候,夫人端起茶杯时,衣袖不由自主的往下滑落了一截,夫人手臂上红的发紫的一条条像蚯蚓一般弯弯曲曲的突出的鞭痕,像是在无声的诉说着,自家夫人在这偌大的府邸里,到底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
可笑是其他的女人们仍然沉迷在为了老爷而争宠,陷害的死循环里,却不知道他们爱慕的老爷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怕又恐怖的魔鬼。
日日夜夜的哀嚎,惨叫,以及求饶,还有身上不断增加的旧伤添新伤的鞭痕,早上起来后,面对老爷不断的诚恳的道歉,以及各种各样珠宝抬进院子的补偿,还有忽冷忽热,忽好忽坏,喜怒无常的态度,以及每次温存时老爷下意识的吐露出的一声声:“qingqing!”
那个从未在老爷的生活里碰见过的心上人,那个所有夫人都不曾知晓的,被老爷藏得严严实实,除了夫人以外,没有任何一丝蛛丝马迹透露出来的心上人,那个不知是何字的让老爷念念不忘,并且折磨了夫人这一生的心上人!
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一步步的推着夫人,在绝望的深渊不断的徘徊,心里的那根绝望的琴弦也绷得很紧,它潜伏在表层里,只等着一个契机之后,走向重获新生或者彻底绝望的结局。
也许是那个契机到了吧。
在这满院子的尸体里,在这被染的暗紫色的干涸的血迹里,在最靠近中间的位置,静静的躺着两个小阿福最熟悉的人。
她们的胸膛不再有任何的呼吸起伏,她们的眼睛轻轻的闭合在一起,却永远也睁不开了,她们的脖子上都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她们的身体冰冷僵硬,再也没有曾经那种抚慰人心的温暖。
是阿娘啊!是夫人啊!
哪怕她们已经死了,但是阿娘和夫人仍然牢牢的守护着彼此,阿娘为夫人挡刀,夫人用手臂护着阿娘胸膛,她们的另外一只手牢牢的牵着彼此,她们的背也紧紧的靠着彼此。
小阿福不可置信,也不敢相信。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阿娘和夫人,她们明明都那么那么好,她们是最善良的人,经常结伴为这附近的穷苦百姓和乞丐们施粥,夫人更是菩萨心肠,哪怕自己的生活已经过的如此不如意了,哪怕每天都被鞭打的遍体鳞伤,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对现在的生活感到抱怨,也从来没有对这个世界充满仇恨,反而仍在为这个世界缝缝补补,贡献出自己微弱的能力去成全自己的善良。
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无论大大小小,有多少个善堂,里面都或多或少的收到过夫人给他们的捐款。
所有的残疾孩童们,因为有夫人的关注与关怀,生活都比之前过的相对要好了许多。
每当夫人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都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价值的,觉得自己所有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自己那满目疮痍的生活,咬咬牙,再坚持坚持也还是可以过下去的。
可是现在呢,这些可恶的人都干了些什么?
他们杀了阿娘,他们杀了夫人!
他们杀是一个给所有最无助的人,带去希望的救苦救难的人间活菩萨!
难道好人就真的不长长命吗?
小阿福想哭,但是他憋的整个眼眶都是通红通红的,眼睛像是要从眼眶里脱落出来,整个眼睛都干涩到不行,也还是没有一滴想要流出来的泪水。
他突然又有些想笑,想嘲笑这命运的不公,想讽刺这可怕的深宅大院,但仍然是憋了很久,才扯出来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小阿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当他张开口的时候,所有的话语,所有的思想都停止在那里,连他自己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了。
人在最悲伤的时候,就是会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因为通常能代表自己情绪的那几种,都不够过于的悲伤和难受。
这时的小阿福已经完全忘记了探查周围的情况,也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于何地,现在是何时,他的所有视线都被院子中央的两具的尸体给占的牢牢的,再也装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了。
过了良久,小阿福才好像缓和了一些,一股滔天的恨意翻涌上来,如果当时那群人在这里的话,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拔刀冲过去,不计后果的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他并不知道过来的那群人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报仇的种子从这一刻起,已经深深的扎根在了小阿福的心里。
小阿福猛然冲到了阿娘与夫人的身边,两只手连同手臂已经抖得不受他控制了,他用一只颤抖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另一只,克制住自己的抖动,蹲下身体,慢慢的轻轻的向吴嬷嬷的脸上靠近着。
当指尖触碰到那一抹冰凉的时候,小阿福紧绷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当场就哭了出来,眼泪甚至有决堤的趋势,恨不得哭个三天三夜才好。
小阿福受不了,小阿福不想相信!
可是,事实就摆在这里 ,让他不得不信。
小阿福的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这一声响把小阿福的思绪给收拢了回来。
他想起来了,自己出来除了探查情况之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去找一些食物填饱自己和小少爷的肚子,自己肚子饿了没关系,但是小少爷可不能饿着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必须尽快找到食物,然后返回屋里。
小阿福强打起精神,然后开始小心翼翼的往院子里的小厨房走去,索幸一路顺利,并没有什么人突然冒出来,但是小厨房里的东西所剩无几,小阿福只勉强找到了两个馒头和一个萝卜。
他把馒头和萝卜都揣进了怀里,然后踉踉跄跄的向卧室走去,回到卧室,然后左右察看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暗格,轻轻的扶里面已经坐麻了的小少爷出来。
小少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自己的绳结给解开,然而刚解开没多久,正打算休息一下就去找小阿福的时候,小阿福已经回来了。
小少爷看到完好无损的,健健康康,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小阿福,心里高兴的不得了,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不冷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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