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好酒之后，敖敢直接先喝了一大杯；

  这才开口道：“照我看吧，这人族是真可怜，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

  活都活不下去了，现在还被你说忘本！啧啧......

  说起来这圣人也忒坏.......”

  玄都目光一颤，想不到这敖敢竟然如此勇敢，上来就对圣人开炮？

  顾不得思考，太极图顷刻自头顶浮现，旋转膨胀之间顿时笼罩住了整座水底龙宫......此非借用威能或者调动一丝本源，而是真真切切的太极图本体！

  是在得知他要游历洪荒的时候，老师赐予他防身的......

  有太极图庇护，方可隔绝此处因果、遮蔽天机！避免圣人窥探.....

  敖敢似乎没有看到呼啸而出的太极图一样，眼中只有玄都；

  “......你看哈，女娲圣人说是人族圣母，但造化出人族之后成了圣，就什么都不管了；自顾自的享福去了。

  好笑的是她也是妖族圣人，但却从未约束过妖族禁止吞食人族；反倒是人家帝俊觉得如果妖族把人族吃绝了怪丢人的，好歹下了个不准食人的禁令，就是吧.....也不知道有几分约束？

  还有你那师尊，我都不想说.....”

  “.......”玄都脸一黑，目光有些危险的看向敖敢，心中也是有了些许的怒火。

  他本来是想听听敖敢真实的看法的，而不是想听他如此攀咬污蔑圣人的！更何况还是他的老师？

  但太极图都放出来了，姑且听听他怎么说吧。

  “我老师怎么了？”

  “......太清圣人也是，在女娲圣人造化出人族之后就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要占便宜；

  借助人族气运立教，凝聚天道功德成圣；

  但说是立教为了教化人族，最后只教化了你这一根独苗？

  玄都啊，你能代表人族么？”

  “......自是不能的。”玄都心中有些憋屈，虽然敖敢话说的难听，但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不对不对......自己怎么能这么想老师！

  “所以哈，女娲圣人好歹还算是造化出了人族；

  太清圣人除了占便宜，可是什么都没为人族做的！

  当然，还有你.....我就更不想说了！”

  “......”玄都有些无语，心说我也有份？

  “人族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个有钱的亲戚，但你这么些年为人族做了什么？

  不说别的，以你太清师徒的底蕴，传下去一些修行之法很难么？

  人族天生灵智，根脚当真就比洪荒中其他那些族群差了许多么？就算天赋没有别人好，人族的繁衍能力这么强，难道凭借人数堆不出来几个强者？

  但别的地方我不知道，最起码就我见过的几个人族部落，全都是没有掌握修行之法的存在；

  哪怕只是狩猎寻常的、没有开启灵智的野兽都需要以人命去堆.......”

  “你当真不知道人族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么？虽然因为圣人的缘故，人族在洪荒中的知名度不小，但实际上若是将洪荒族群按照实力划分个三六九等，其必然是最孱弱的那等！

  就如这蛮熊部，若非是我，早被一个天仙境的妖族打包当零嘴给吃了！

  太清圣人丹道通天，你是他唯一的弟子，偷些九转金丹来，给人族增添几个强者，人族也不至于跟流浪似的来回逃窜吧？”敖敢越说越有些恨铁不成钢。

  玄都默然，片刻之后才说道：“天行有常......”

  敖敢似乎是发现了能怼玄都的点，更加兴奋了起来，脸颊上甚至升起了一些酡红：“天行有常是吧？借人族气运成圣的时候怎么不说天行有常了？

  怎么，收你为徒，这成圣因果就抵消了？

  用得着的时候就是【天赐机缘】，没好处的时候就是【天道自然】啊？不想管就直接说不想管呗.....

  再者说，既然天行有常，你管人族怎么怎么样呢？

  或者你建一秘境直接把人族圈养起来得了，想让他们信奉谁他们就得信奉谁！

  吃饱了就颂念礼拜，睡醒了就叩头上香，多好？”

  玄都心里有些难受，决定把话题从自己老师身上扯开：“但女娲圣人毕竟是造化了人族......”

  敖敢低低的笑了起来：“生命就必然是恩赐么？”

  “......要不然呢？”玄都沉声道，生存是洪荒族群的第一法则；第二便是修行求道......也可以说是进化！

  “那些孱弱的人族，有饿死的、冻死的、病死的、被折磨死的、被野兽啃食殆尽的、被妖族随手捕杀的......

  若洪荒中从来没有人族，他们本可以不必承受这种痛苦；

  于混混沌沌中沉寂，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反正.....真灵又没有任何感知。

  又不是养不起，不想养就别生啊......”

  玄都顿时斥责道：“......你这话简直离经叛道！

  只有生命才能诞生无数可能！你不也是自弱小时一步一步修炼到如今的么？”

  敖敢得意道：“那不一样！我是龙族！

  第一：我天生地仙！并且同阶基本无敌！

  第二：我有龙族传承记忆，道路明晰，按部就班就可变强！

  第三：哪怕我龙族如今没落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惹得起的！

  最后，就算我战死也就是“唰”的一下就过去了，不会像那些孱弱的人族一样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我就算陨落，也有龙族秘法可以标记敌人，虽然以族中现在这个吊样子也未必有人为我复仇......但好歹也算是有个念想的。

  那些人族死的时候，你猜他们在想什么？

  我告诉你吧，他们绝对不会想有谁会为他们报仇的；

  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人族应得的，他们只会想着人族本来就是这片大地上的食粮、炮灰，就是低等种族！天生就是给人欺负的！

  以至于但凡有人帮了他们一下，他们就能感恩戴德，视为救命稻草！

  什么圣人、什么玄都....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啊！”

  玄都的眼中露出一丝悲伤，缓缓开口道：“我也想为人族做一些事，但老师不允许......”

  “怕个蛋！就算你做了，太清圣人还能杀了你不成！？

  天行有常，莫非你就不是天道运行下的一环了么？”敖敢看热闹不嫌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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