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你和我都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在黄庄，在现在还没有改变的环境里，所有人甚至包括你的妹妹在内，都认为她是一个红眼病，是一个怪物。”

  钟黎叹着气，他满是无奈的对着苏元说道。

  “所以苏元，在他们看来，在他们的父母看来，他们并没有骂人，而是你和刘刀发疯了一般无缘无故打了他们！而且你们还是学校里，在教室中打了他们！苏元，我知道你和刘刀的做法并没有错，只是稍微过火了一些。”

  “但是，苏元你有想过，如果我今天站在你们这一边，我责罚了他们会发生什么吗？”

  钟黎接着问道，苏元微微的沉默，但是脑海中却已经有了一些画面与猜测。

  “苏元，这件事会闹大，闹得比你想象的还要大。”

  “因为在这个地方，无论去哪里诉说，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会认为我们的做法是对的！”

  “而这件事闹大了之后，你和你的妹妹，你的姐姐，刘刀，刘刀的妈妈，我！我们没有一个可以逃过，我们这些人都将被所有人议论与指指点点！”

  钟黎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他甚至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些场面。

  而在激动的说完后，钟黎整个人忽然有些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他声音中满是疲倦的对着苏元说道。

  “苏元，刘刀的父亲蹲了大牢，而且还是因为过失杀人蹲了大牢，本来整个黄庄就都在议论着刘刀的一家，刘刀的妈妈还因此动过轻生的念头。”

  “苏元，刘刀的家现在只靠着刘刀妈妈的小店以及我的接济苟延残喘的活着了。”

  “苏元，如果我今天不选择责罚你和刘刀，甚至我只要敢选择责罚轻一些刘刀，刘刀的家今天中午都会被那些孩子的父母围了。”

  “苏元，刘刀支离破碎的家庭支撑不了这样的后果，苏元，你能明白吗？”

  钟黎看着苏元，他目光中满是疲倦与无可奈何的悲哀。

  苏元沉默的躲避着钟黎的目光，他忽然想起来一句话。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对错，只有选择。

  “苏元，刘刀的爷爷以前是我的战友，刘刀的爷爷是跟着我才死的人。他临死前将自己的一家托付给了我，我来到这里后，我发现我也救不了刘刀的父亲，甚至刘刀当初轻生的妈妈我都没有发觉。”

  “而且，我居然发觉，我连刘刀....我连刘刀都无法改变....那个孩子，那个和他爷爷一样倔强的孩子呀！他根本就不愿意听我说任何的话语，因为我当初没有拯救出他的爸爸，所以他一直都在记恨着我....”

  钟黎突然满是无奈而又疲倦的说道，他看着黑板上的那句话，他双眸微微发红。

  “苏元，我不能让刘刀一家毁在我的手上！即便那个孩子会因此恨我一辈子！”

  钟黎情至深处，他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他握紧着那把断裂的戒尺，戒尺上木刺一根根的扎进手心中，但是钟黎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苏元，我已经不再祈求那个孩子理解，甚至原谅我了。”

  “但是苏元，刘刀还愿意听你的话，刘刀还愿意听你的交流，所以算是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死皮赖脸的请求！”

  “我想请你，不，是我想求你，求你和那个孩子好好交流交流，不要让他再沉迷于无止尽的报仇与打架中了，让他好好的生活，好好的成长为一个平凡的人吧。”

  钟黎看着苏元，他满是殷切期盼的看着苏元，苏元也回看着钟黎。

  除去那些滤镜，听着钟黎的肺腑之言，苏元这才发现，钟黎也只不过只是一个关心孙子但又和孙子不和的老人而已。

  “嗯，我知道了。”

  苏元看着钟黎的双眼，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了，在引导刘刀的时候，你千万要注意一个人。”

  “嗯？”

  “齐盛。”

  钟黎轻声吐出了两个让苏元意想不到的字眼，苏元顿时疑惑的看向了钟黎。

  “齐盛这个孩子很聪明，甚至聪明到了一种宛若妖怪的地步！苏元，你也很聪明，可是你的聪明大部分体现在你的心智比同龄人更加成熟，就像是一个刚刚成年，还没步入社会的成年人。”

  “但是齐盛不同，他的聪明，是一种可怕的聪明！他的聪明不分对错，甚至齐盛这个孩子情感都有些缺失。按照一个正常的人来说，自己的家人与其他人应该是有区别的，可在齐盛的眼中，他的父母，他的妹妹齐夏，在他的眼里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且，齐盛这个人很危险，你知道刘刀脸上的疤痕吧！那是齐盛划的，他在得知刘刀可能要打他的当天晚上，他就去刘刀的家中买了一把刀放在了口袋里，而且他买的时候，他还和刘刀的妈妈说，他害怕有人打他！所以他买了一把刀！如果真有人打他！他就用这把刀划他！”

  “结果第二天，刘刀的脸上就被齐盛划了一道疤痕，甚至如果不是老师看到，迅速阻拦了下来，齐盛当时差点用刀把刘刀杀了！”

  “并且在后来的谈话中，齐盛的表现就和一个成年人一样，他还会动用自己从电影中看过的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而且因为他之前对刘刀妈妈说的话语，导致刘刀的妈妈也不好上门找齐盛的父母！”

  “后来齐盛为什么会跟着刘刀，我并不知道，但是苏元，齐盛很危险，危险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所以，无论是在引导刘刀，还是在拯救你妹妹的时候，你一定要注意齐盛！！”

  钟黎回忆着关于那个孩子的一切，他详细的对着苏元说道，而听着钟黎的诉说，苏元顿时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学校的门口。

  齐盛向刘刀解释了一番为什么钟黎打他是没有错的，但是刘刀听完之后，只是若有所思的踢了踢石子。

  “话说，齐盛你这么聪明，你有办法让那群人不要再骂苏元的妹妹了吗？”

  刘刀突然开口问道，而齐盛则是拿出了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小本子。

  “这是？”

  刘刀有些疑惑的打开本子，本子上是一个个班里人的姓名。

  “第一页是班里骂夏玖的名单，第二页是苏元和你被打的时候，我看他们表情，猜测哪些人讨厌你们的名单。”

  “啊？这有什么用？我挨个打过去？”

  刘刀挠了挠脑袋，他有些没有明白齐盛的意思。

  “本来我想出来的确实是你说的办法，但是钟老师的一句话让我有了新的办法。”

  “嗯？”

  “当时你说你他们骂人的时候，钟老师说，他并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他们骂人。钟老师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没有看到，就不存在他们骂人的情况。”

  齐盛动用着自己的大脑，一点点的分析着情况。

  “我在家看电影的时候，我看到一些警察抓小偷的片子，我看到里面有一个说法，叫做不在场的证明。”

  “这是什么意思？”

  刘刀不解的问道。

  “意思就是，如果我们杀了一个人，只有没有人可以证明我们杀了人，并且有人证明了我们在另一个地方，那么就可以视为，不是我们杀了人，警察也没有权利抓我们。”

  “就像是刚刚钟老师一样，钟老师没有看到他们骂人，也没有听到他们骂人，他们就没有骂人。”

  齐盛抽丝剥茧的说着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念头。

  “所以你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刘刀，我们用不在场证明的方法杀了名单上的人吧！只要把他们都杀了！他们不就再也骂不了夏玖，也不会讨厌你和苏元了吗？”

  齐盛有些激动的对着刘刀说道，说着让刘刀整个人陷入了沉思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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