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察局出来后，宴清还有些愤愤不平：“卧槽，那什么人啊！连他女朋友都偷拍！看着长得人模人样的，做的事禽兽不如。”

  “知人知面不知心。”唐柯安慰道，但他的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的虞秋池，不只他，大家现在都很关心虞秋池的状态。

  虞秋池见众人没有跟上，回头勉强挤出笑容来：“怎么了？”

  “秋池，你没事吧？”谢听肆没想到自己就去买了份凉菜，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他想安慰虞秋池，但有时候语言就是如此匮乏，感觉怎么说都不对。

  “我有什么事，不用担心我了。”虞秋池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就是有些懵而已。”

  越说没事越有事，墨微云已经想好了，明天就找个心理医生。

  12点，这座城市已经慢慢变得寂静了下来，街道两旁的灯依旧亮着，只是车辆少了，行人也少了，但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过着自己鸡飞狗跳的生活。

  他们谁都没有提打车的事，只是静静的跟着虞秋池走着。

  虞秋池现在还是有些恍惚的，那个男生质疑的话还在耳边。

  “都怪你，你一个男生穿什么裙子，要不是你，我不会犯错。”

  ……

  “都怪你，虞秋池都怪你，说什么好兄弟，你一个不缺钱的富二代懂什么，你为什么要参加这次比赛，为什么要得第一……那是我奶奶的买命钱……”

  “我可以帮你出钱……”

  “嘭！”

  一瞬间，警局里男生与天台上另一个比较瘦弱的男孩的身影重叠，虞秋池觉得自己的耳膜发胀，他听不清过路的车辆声，眼前是大片的血液，看不清路。

  在刚踏进校门时，虞秋池整个人都有些发晕，他脚上一个踉跄，往前面栽去，但被墨微云拦腰抱住。

  墨微云晃了晃他，语气有些焦急：“了了？”

  虞秋池抬头，兴许是看见了熟悉的人，他紧绷的情绪崩溃了，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形下，已经泪流满面：“哥，我没有错，对不对，对不对，我不是想要抢他第一的，我不知道……我明明说了我会帮他奶奶治病的……”

  “呜，我不知道……”虞秋池现在的好似回到了稚子时候，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墨微云一直觉得虞父的教育有问题，强制忘记只会加剧以后的痛苦，现在虞秋池的情况和他当时所做的决定都是很能反映教育失败的例子。

  他的了了不该为别人的错误背负痛苦。

  “别哭。”墨微云的语气里带着命令，身后的宴清想要上前阻止，但被顾宵君制止住了。

  这种语气对这时候的虞秋池很管用，墨微云就像是一个兄长会告诉他怎么做。

  墨微云帮他把泪擦干净，诱哄道：“忍住。”

  虞秋池低声啜泣中，但还是把泪憋了回去。

  “了了，都想到了什么？”墨微云不是一个心理学家，但他了解虞秋池。

  “天台，血……”虞秋池一头扎在了墨微云的怀里。

  墨微云已经明白了虞秋池现在所有的记忆的都想起来了，不管是车祸桥洞还是初中时那场跳楼事件。

  “那不是你的错。”

  “可……如果，我没的第一的话，那就……”

  “了了，没有你得第一，还有可能有别人。你能得第一，那是你自己的本事，这不怪你。”墨微云心很疼，要碎了那种，当时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虞父找人做过“心理疏导了”。

  他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直到后来的试探，他才知道虞秋池是把这件事忘记了。

  后来，虞秋池再也没有去过学校，那是他受过伤的地方，那次之后虞父对虞秋池身边的管控的更严格了，虞秋池的朋友都变成了知根知底的富家子弟。

  “可……”

  “没有可是，了了他输了那是他技不如人，再说了，你一开始也不知道对吗？”

  “我真的……不知道那五万块钱可以救他奶奶的命……”虞秋池闷在墨微云的怀里，不愿意出来，他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

  墨微云知道虞秋池在哭，泪水浸湿了衣襟，墨微云安抚的拍了拍虞秋池的肩膀。

  虞秋池更多的不是因为兄弟的背刺而哭，更因为他在第二天知道了他兄弟的奶奶上吊的事情……他觉的自己是间接的害了两条命。他前几天还觉得不就是第一嘛，需要庆祝什么，五万块钱不就一件衣服呗！

  但谁能知道五万块钱，能买两条命……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操蛋！

  最后虞秋池是哭着哭着给自己哭睡着了的，站在他两身后的几人大概也从两人零零散散的对话里拼凑出了现实。

  但有些安慰的话难以出口，如果不多加思索，它就有可能变成戳开伤口的利剑，无意间让本就疼痛的伤更加难以愈合。

  所以我们总是在朋友亲人伤心时缄口无言，只能默默陪伴。

  最后还是顾宵君打破寂静：“别堵着门口了，先回去吧。”

  然后他对墨微云说道：“秋池他应该对你是最信任的，好好开导一下吧，最好还是找个心理医生。”

  墨微云冲顾宵君点了点头，把虞秋池抱起，很轻，他真的怕突然有一天虞秋池消失了……至于，心理医生，要是能找，早就找了，现在虞秋池对于心理医生很是抗拒。

  墨微云嘴里有些苦涩，这是他和虞父共同犯下的孽。

  宿舍里面的大灯被墨微云关了，他只开着床头的灯，虞秋池应该睡得很沉，看起来乖极了。

  墨微云低头吻了虞秋池的发顶，没有情欲，只有怜爱。

  今晚虞秋池可以睡觉，但墨微云却很忙，他要忙着处理网上的轩然大波，对于虞秋池不利的言论，直接发律师函。

  至于一些视频直接全部下架，好好的一天下来，在大晚上遇到了糟心事，闹得人难受。

  按照墨微云的意思是想明天停止录制，但他现在揣测不出来虞秋池的心思，不想在这时候逆着他。

  所以以节目组的名义，放了一上午的假，等虞秋池醒来再说。

  虞秋池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他是被吓醒的。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吊在风扇叶上，干瘪瘦弱，一地的鲜血，和凸出来红色空洞眼球，以及他手上的刀。

  虞秋池觉得自己很冷静了，但难以平静的心在打他的脸，直到看到搂着他的腰在熟睡的墨微云，才慢慢安心下来。

  至此，他才是拥有全部记忆的自己，他的童年少年青年，每一岁的成长才不再是断断续续难以连接在一起的闹剧。

  此刻的虞秋池才没有那种难以言说的恐慌感,他有了一种在世界存在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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