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本能举起手不让她把钱拿走，他要还给林之枝，他想留下这个一直乖巧的侄女，因为林之枝刚才最后那句话深深刺痛了他，什么不回来了，她除了这个家还能去哪？

  伯母见他这样，顿时怒了，丑陋的面容更加狰狞，一手扯住丈夫衣领，一手努力伸直去抓那些钱。

  “莫挨劳资，你给劳资爬！”

  说完一个大逼斗扇在伯母脸上，伯母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大伯趁机挣脱，几步来到林之枝面前，将钱使劲往她手里塞，嘴里急切道：“之枝，这笔钱大伯要不得，你还在读书用得上，大伯没能力帮上你，心里头已经很难受勒，你等着噶，我找人把里面的棺材抬出来，你莫走！”

  林之枝摇头，开玩笑，放过棺材的地方她哪里敢住。

  不等林之枝开口，回过神的伯母怒不可遏冲过来，对着大伯就是一通乱抓乱咬，嘴里骂骂咧咧，可难听了。

  不过她最终的目的还是去抢他手里的钱，一个抢，一个不让，于是便打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林之枝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出了大门。

  站在门口，林之枝茫然四顾，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去哪？

  现在这个时间早就没有开往东阳县的汽车了，所以她今晚很有可能睡大街，可冬天的晚上不要太冷。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隔壁邻居婶婶听到打架的动静出来察看情况，正好看到拉着行李箱的林之枝，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邻居婶婶眼里的同情毫不掩饰，“之枝回来啦，去我家里坐坐吧，你大伯家估计一时半会消停不下来。”

  “谢谢婶婶。”林之枝从善如流。

  “吃饭没得？”

  林之枝摇头。

  邻居婶婶家一共四口人，一个女儿读初中，一个儿子读小学，家里情况不比大伯家好多少。

  但胜在为人不错，经常叫林之枝去她家吃饭。

  晚上她和婶婶家的一对儿女挤一张床，倒也相安无事。

  可她还不知道的是，就这一晚上，自己差点就被伯母给卖了。

  第二天她是被外面吵闹的动静声吵醒的，婶婶似乎在和什么人发生争吵，等她穿好衣服出门一看，竟是伯母带着两个陌生男子出现在婶婶家门口。

  伯母一看到林之枝出现，便高兴的指着她冲那两名男子喊道：“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这丫头长得好看，彩礼钱一分不能少，不然结婚的事免谈。”

  林之枝：？？？

  邻居婶婶：……

  两名男子一看就是父子，年纪大的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他儿子看上去起码得三十多了，又矮又挫，看向林之枝的目光就像癞蛤蟆看到天鹅一样，两眼放光。

  老汉问他儿子，“儿子，中不中？”

  他儿子哪有不满意的，就差流口水了，使劲点头道：“中是中，可家里没那么多钱！”

  然后老汉开始和伯母讨价还价，完全不把林之枝放在眼里，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决定她的人生大事。

  听着他们一个抬价，一个压价的可恶嘴脸，林之枝二话不说，回到屋里拉着行李箱就走。

  不料矮挫男子见她要走，直接挡在她前面道：“你莫走，你已经是我婆娘了，你得跟我回家。”

  林之枝冷着脸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滚开！”

  男子没想到林之枝敢叫他滚，多少来气，伸出粗糙的大手抓向林之枝手腕。

  “你家收了我家两万彩礼定金，我马上就是你老公了，你跟我回家生娃。”

  我生你女马逼，林之枝反手擒住对方的手用力一扭，只听咔的一声，男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叫声惊动正在讨价还价的两人和看戏的婶婶一家。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她们这里，然后就看到林之枝松开男子，抬起修长的腿踹中他胸口，巨大的力道将他踹翻好几个跟头。

  林之枝还不解气，几步上前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居高临下蔑视对方，“给你脸了，敢碰我，也不拿块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我告诉你，我敬她是长辈所以一忍再忍，你们真当我好欺负是吗，想娶我，你配吗？”

  说到这里，林之枝冷眼看着伯母，眼中寒意一闪而过，这次她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本以为她不待见自己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想做她的主，真当她是病猫了。

  她是长辈，自己不动手已经仁至义尽，可你一个小卡拉咪，不揍你揍谁。

  眼看到手的彩礼钱就要飞了，伯母气急败坏冲过来，抬手作势要教训林之枝，同时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浪蹄子还敢打人，老子抽死你！”

  不过还没等她冲过来，邻居婶婶看不下去，挡在她面前，“你只是她伯母，不是她父母，你没有资格做她的主，还有，这里是我家，要闹出去闹。”

  “你最好别管，这是我们的家事，今天她不嫁也得嫁，彩礼我是不会退的。”

  按照当地习俗，收了彩礼钱就相当于答应了这门亲事，林之枝就是别人家的了。

  她巴不得把林之枝从家里扫出去，还白得一笔钱，哪里容得别人插手。

  老汉看到儿子被欺负，他是万万没想到林之枝这么厉害，真要嫁进门还不得把他儿子欺负死，当即就有些后悔了。

  林之枝懒得纠缠，直接冲老汉道：“她收了你们多少钱？”

  老汉老实本分，知道自己不是林之枝对手，所以即便儿子被她踩在脚下，也不敢上前，颤颤巍巍伸出两根手指，“两万定金，等你过门再给三万。”

  林之枝松开脚下男主，漠然道：“你们也别等了，我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钱我自己退给你。”

  说着打开行李箱从衣服底下拿出两沓钱就要交给老汉。

  这一幕看在伯母眼里，顿时不乐意了，用力推开邻居婶婶，冲到林之枝行李箱前就要翻她东西找钱，刚刚她眼尖，林之枝翻起衣服一角的时候，里面红色的有很多。

  这让她如何淡定得住，贪欲一起就不管不顾了。

  林之枝见状，终于爆发，红着眼一巴掌甩出去，近乎用尽全力。

  “砰～”

  世界瞬间安静，伯母被这一巴掌扇得原地打了三百六十度，最后跌跌撞撞趴在地上痛苦惨叫，这一张嘴，便是一口老血伴随着几颗发黄的牙齿吐了出来。

  那张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林之枝指着她怒道：“看在大伯的面上，我一再对你忍让，你以为我老林家很好欺负是不是，以前你怎么对我你心里有数，从今天开始，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即便被人戳脊梁骨，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天杀的，造反呐，杀人呐！”

  伯母压根没把她放的狠话听进去，捂着脸就在地上惨嚎，充分诠释了什么是泼妇的丑恶嘴脸。

  “赔钱，你这个白眼狼，吃我的，住我的，现在开始造反打我，你不孝啊！”

  林之枝懒得搭理她的撒泼，将手里的钱甩给老汉，警告道：“钱还给你们，以后别再被她诓骗了，婶婶说的对，她只是伯母，又不是我父母，况且，我自己的户口本在我手里，懂了吗？”

  现在林之枝无比庆幸大学报名的时候需要带上户口本，否则就在家里又是一大隐患，谁知道伯母趁她不在的时候，会不会丧心病狂到拿着她的户口本做什么坏事呢。

  等这俩父子狼狈逃出婶婶家，林之枝顿感身心俱疲，忍不住抬起脚踹了脚边撒泼打滚的女人一脚，头也不回拉着行李箱扬长而去。

  到了门口，就看到大伯躲在家门口抽闷烟，看到林之枝出现，眼里尽是复杂难明之色。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留不住林之枝了。

  林之枝来到他面前，弯腰鞠躬……

  “大伯，如果……过不下去了，就来海城找我吧。”

  大伯望着她萧瑟离去的背影，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哪有那么容易哦，做了几十年夫妻，无儿无女，妻子再差也是个伴。

  林之枝来到高升餐馆，可能是放寒假的缘故，生意很淡，胖老板娘正坐在收银台算账，完全没看到林之枝站在门口。

  “阿姨！”

  胖老板娘闻声抬头，看到俏生生站在门口的林之枝时，一时间也没认出来。

  “你是？”

  林之枝提起行李箱踏入餐馆，来到收银台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终于，胖老板娘看到熟悉的笑容之后，才后知后觉惊喜道：“是……小林？”

  “嗯！”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变化这么大，阿姨都快不认识你了，让我看看，真漂亮！”

  胖老板娘拉着林之枝转了几圈不住的打量着，嘴上乐呵呵的很喜庆。

  “吃饭没，你等着，我给你煮碗面条去。”

  “谢谢阿姨。”

  林之枝也不客气，趁着胖老板娘进厨房，她迅速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三万，想了想又放下两万，只将一沓钱悄悄塞进没有关闭的抽屉里。

  她怕自己给多了对方不收。

  放好钱，林之枝来到角落坐下，不一会儿胖老板娘端着一大碗面出来，上面不仅有肉丝，还有一个荷包蛋。

  香飘四溢，林之枝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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