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盛兮颜静静地思忖着。
等到昔归带着枣花酥和药材回来, 盛兮颜才又忙活了开来。
这一次,她足足用了四天,才把蜜丸制好, 装了三个小瓷瓶, 然后就给镇北王府递了一张帖子, 当天就得了回话。
盛兮颜便去看了一趟吴嬷嬷。
吴嬷嬷已经被关了好几天了。这些天来, 她三餐不愁, 也不需要当差, 看着好像很清闲, 但是没有人与她说话,更不能踏出屋子一步。白天孤独难耐, 到了晚上, 更是极怕了黑暗, 夜不能昧。再加上每隔两三天就会发作一次的胸痹, 短短时日,吴嬷嬷就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了。
见到盛兮颜进来,她也只是迟钝地抬起头, 目光混沌呆滞。
盛兮颜半点都没有同情她,只说道:“我明日要去镇北王府,你与我一起去。”
吴嬷嬷的眼中透进了一点光,盛兮颜嘴角微翘,笑吟吟地说道:“看来能见到郡主, 你是很高兴了。”
听到“郡主”两字, 吴嬷嬷的心一阵狂跳,紧接着就是剧烈的痛疼, 心脏好像正在被人死命撕扯,痛得她双手捂着胸口蜷缩了起来。
盛兮颜没有再理会她, 转身走了。
于是,等她再来到镇北王府时,马车上还坐着吴嬷嬷。
此时,已经过了九月,天气也凉爽了许多,日头没有那么毒辣了。
她是和盛琰一起出的门,盛琰骑马,美其名曰“护送”。
盛琰现在是天天去镇北王府上课,上午和楚元逸一起习武,下午就两个人一块儿上课,上的是兵法策论。盛琰精神头十足,从前最讨厌读书的他,现在每天都挑灯夜读到二更。
“阿琰。”
楚元逸正在门口等他,一见到他就开心地打着招呼,然后又向他身后的马车作揖道:“盛大姑娘。”
楚兮颜撩开窗帘,与他回了礼,马车就继续往仪门去了。
兰嬷嬷早早就候在仪门,马车刚停下,她就笑容满面地迎了过去,正问候了两句,就见到吴嬷嬷也跟着下了马车。
吴嬷嬷低眉顺目,掺着银丝的头发盘得整整齐齐,神情木然。
兰嬷嬷啧啧称奇,这才几天的工夫啊,盛大姑娘倒是挺有些能耐的,真不愧是他们王府未来的世子妃!
她回收了目光,热情地说道:“姑娘,郡主正在等您,她可惦记着您呢……”一边说,一边领着盛兮颜往内院走。
静乐一见到盛兮颜,眉眼都在笑意,热情地招呼盛兮颜到自己身边坐下,至于吴嬷嬷,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静乐对着盛兮颜细细打量了一会儿,眉头轻蹙道:“几日不见怎么瘦了?”
盛兮颜眨了眨眼睛,睁眼说瞎话:“郡主您看错了,我每天好吃好睡的,哪儿会瘦呢。”
静乐一针见血:“原来是熬夜加没有好好用膳啊。”。
盛兮颜:“……”
静乐的嘴角弯得更高了,这小丫头大多数的时候戒备心都很重,对任何人都会防着几分,但有的时候,又单纯的好像一眼就能看透。静乐心中一片敞亮,知她这是对自己没有了戒心,所以,不再刻意伪装。
静乐有些心疼,这没娘的孩子,也不知道从前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才会养成这步步谨慎的样子。回想自己在她这个年纪,仗着有父王母妃宠着,天不怕地不怕,不说上房揭瓦,也足以过得恣意轻狂,完全不用去看别人的脸色。
静乐温柔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又拿出了一支早就准备好的珠钗,插进了她的发间。
这珠钗上坠着的南珠颗颗都有拇指头大小,盛兮颜本就颜色出众,珍珠柔和的光晕氤氲在她的脸颊,更是美得炫目张扬。
静乐越看越欢喜,心道:儿媳妇真好看!
她的愉悦由心而发,说道:“中午陪我用膳,昨日庄子上送来了新鲜的活鱼,我特意让厨房养着呢,还有刚采摘的西瓜,可甜了。”
盛兮颜抿嘴一笑,大大方方地应了。
吴嬷嬷就站在下头听着她们说话,心里忐忑不安。
原本她还心存侥幸,觉得郡主可能会放她一马,但是,从进来到现在,静乐的反应彻底击溃了她的侥幸。
她太了解静乐了,若是静乐雷霆震怒,对她大发脾气,反而意味着这件事能就此揭过,而静乐越是平静就意味着越是不会罢休。
时间不知道过去久,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快要被处刑的犯人,就等着闸刀落下,尸首分离。
“吴嬷嬷。”
终于,静乐开口了,她一个哆嗦,双膝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郡主,奴婢是被逼的。”他哭得老泪纵横,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鲜血顺着额头滑落,那模样着实有些凄惨。
但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同情她。
静乐面无表情,盛兮颜刚刚已经把前因后果都告诉她了,她也不想再重新听一遍。
她轻击了两下手掌,就有两个粗使婆子走进来了。
静乐挥了挥手,直截了当地说道:“带下去。”
“郡主?”
吴嬷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想好的一肚子话连说的机会都没有,不由歇斯底里道:“郡主!郡主!您别听盛大姑娘乱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盛兮颜悠然微笑着,声音不轻不重:“那事情又是怎么样的?吴嬷嬷,你要不要再与我回去慢慢说?”
她的笑容又娇又美,但落在吴嬷嬷的眼中,却是比厉鬼还要可怕,吴嬷嬷一下子哑了声音,脸上又惊又惧。
她缩着肩膀,身子瘫软,任由粗使婆子制住她的双臂,把她拖了出去,再也没有任何的挣扎。
静乐挑了挑英眉,略带惊讶地看着盛兮颜。
盛兮颜是故意想让静乐看到自己的这一面。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她以后会在镇北王府待一辈子了,她也不想隐藏本性。
她抿嘴一笑,浅浅的梨涡浮现在颊畔。
儿媳妇真可爱!静乐的桃花眼波光流转,充满了笑意,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揉搓一遍。还是姑娘家可爱!家里只有两个儿子的静乐馋软乎乎的闺女馋了很久了。
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盛兮颜眨了眨眼睛,赶紧要转移她注意力,就让昔归把自己制的那三瓶蜜丸拿出来,亲手交给了她。
盛兮颜清了清嗓子,说道:“郡主,您每天吃三次,每次吃上十丸。”她这次做的是小蜜丸,
“先吃着看看。”
盛兮颜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就是她没什么行医开方的经验,总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两天翻医书的时候,她总忍不住会想,要是上一世能跟在外祖父身边再多学上几年就好了。
静乐让兰嬷嬷端来了清水,先吃下了十颗,把其他都给了兰嬷嬷收好。
然后,她就主动说道:“吴嬷嬷应当不是皇帝派来的。”
盛兮颜呆了一瞬,她没有想到,静乐会与她说这个,毕竟这是镇北王府的家事,所以,她在告诉了静乐审问吴嬷嬷的结果后,就闭口不提了。
静乐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细嫩的手背。心道:她可是镇北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又有什么事是不能知道的呢?应该说,静乐乐于把王府的事慢慢教给她,然后自己就能含饴弄孙,当个老太君了!
静乐想想就觉得美满,含笑道:“这几日来,我把王府上下都盘查了一遍。除了吴嬷嬷和小鱼,没有可疑的人。”
静乐这般说,自然是真得确定其他人并无可疑,也就是说,被塞到镇北王府的,只有吴嬷嬷和小鱼。
“小鱼是家生子,她的哥哥是仪宾的长随,八岁进府后,先是在针线房里打杂,十二岁就到了正院,一直到现在。至于吴嬷嬷。”静乐仔细给她着,“这四年来,她家中置办了良田百亩,还有一个酒楼,一个铺子。酒楼她男人在管着,铺子盘了出去收租子。她儿子如今在东林书院,听说课业很差,本来按着书院的规矩是要被退学的,但是,并没有。”
静乐现在提起吴嬷嬷时,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没有半点变化,仿佛吴嬷嬷的背叛已经不会在她心里再掀起半点波澜。
静乐继续说道:“若是皇帝,那么如今在王府里的钉子,就不会只有吴嬷嬷和小鱼了,有吴嬷嬷作接应,至少能再多安插几人,以防万一。”
“更不会是永安。”静乐一一道来,“永安若是有机会,只会一杯毒药送我上路,她没有这个耐心等上四年,或者五年,六年,等我慢慢去死。”
盛兮颜长翘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她突然想到,郡主莫不是不知道萧朔和楚元辰的关系?要不然就应该跟她一样,早早就猜到了啊。
静乐不提萧朔,她便也不提,只问:“郡主觉得会是谁?”
静乐的眸光瞬息就暗了,她苦涩地笑了笑,说道:“有机会做这件事的,不会是外人,肯定是镇北王府的人……”
她的神情显然是已经知道是谁了,至少有八分把握。
盛兮颜:“……”
盛兮颜默然,她猜测,静乐和她想的也许是同一个人。
她思忖片刻,从袖袋里拿出了一个掐丝珐琅小银罐,递给了静乐。
“郡主,这叫‘梦魇’,方子来自苗疆,能让人做一场噩梦,梦到的会是心底深处最恐慌的事情。”盛兮颜把它的作用解释了一遍,又索性说了一下用在吴嬷嬷身上的效果。
盛兮颜专门带出来就是为了给她的,只是一开始还有些迟疑,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静乐听得瞠目结舌,这小小的银罐在手上重若千钧。
她太明白这东西要是用得好,能够起到什么效果了。
“郡主。”盛兮颜直白地说道,“您若是怀疑谁,又不能确定的话,不如就用上一些,说不定就会有答案了。这里面的量,还够用三次左右。我这里还有几颗药丸,若是郡主不慎也吸进了一些,把药丸含在口中即可。”
梦魇的方子她有,但是,其中有一味药材只有苗疆才有,库房里的那些存货,已经被她用完了。
静乐:“……”
盛兮颜点到为止,就见静乐把小银罐捏在了手中,手掌还微微用力。
她知道,静乐有了决定。
“郡主。”这时,有人在帘子外头回禀道,“仪宾让人来传话说,世子爷到翼州了。”
在听到“仪宾”两个字的时候,静乐的眼神瞬间变冷,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她只笑着对盛兮颜道:“颜姐儿。阿辰快要回来了。”
大荣朝没有驸马、仪宾不得入朝为官的规矩,江仪宾如今就在鸿胪寺任职。楚元辰带北燕使臣回京献国书,会由鸿胪寺负责礼节事宜,因而楚元辰一到翼州,江仪宾就得到了消息。
但是,静乐早在三天前就得了消息。
盛兮颜掩嘴也是笑,心跳快了几拍,忍不住想到,等楚元辰回来后,他们的婚期也会定下了。她的人生也会彻底和上一世不同了。
她的耳垂隐隐有些发烫,心里多了几分期待。
正看着她的静乐也注意到了她饱满而又红润的耳垂,心念一动,问道:“颜姐儿,你说我长得好不好看?”
盛兮颜总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有点耳熟,点了点头,发自内心地说道:“好看!”
静乐郡主长得是真好,就如那已经完全绽放的牡丹,绝色天成。
静乐又道:“阿辰他长得像我,眼睛鼻子都像,好看得很!”
当娘的首先想到的是夸儿子的容貌,大夸特夸,虽然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楚元辰了,也不知道他如今会不会长歪。
盛兮颜笑得眉眼弯弯,她也觉得楚元辰长得很好看,和静乐郡主至少有六七分像,一起走出去,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母子。但是楚元辰的身上更多的是那种浑然天成的锐意,和在战场厮杀中养出来的肃杀之气。
静乐眼睛一亮,觉得有戏,像颜姐儿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果然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孩子!
幸亏自己把阿辰生得这般好看,要不然,就他那不着调的样子,怕是会被颜姐儿嫌弃!
她再接再励地说道:“阿辰他不但长得好,脾气也好。”就是有点不着调,也不知道父王是怎么养,静乐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把,还不忘继续夸儿子,“阿辰他从小就在北疆长大,一年里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军营里头,身边就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青梅竹马更是没有了。”以后也不会有!
静乐目光灼灼,她本来还想夸夸儿子身手好,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又想到盛兮颜是文臣家的姑娘,说不定会嫌弃阿辰粗鲁,就及时打住了。她觉得还是得等阿辰回来后,找个机会让他们俩见见面,阿辰长得好,说不定靠脸就能把儿媳妇给哄住了。
静乐的思绪一不小心就飞远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又忙着解释了一句,说道:“本来阿辰这会儿已经该到京城,就是他在路上的时候,折返回了北疆一趟,所以晚了些。”绝对不是对婚事不满故意怠慢!
“是出了什么事吗?”盛兮颜问道。
从永安公主府回来的时候,静乐就说过,楚元辰还有一个月左右到京城,如今确实有些晚了。
静乐的笑容收敛了些许,微叹道:“这事说来话长……”
她理了理思绪,说道:“颜姐儿,你应该也知道,大荣除了我们镇北王府外,曾经还有过岭南王府和平梁王府。”
盛兮颜点了点头。
见她认真在听,静乐就往下说了:“平梁王魏叔叔一家当年是因为‘谋反’未遂,全家上下自绝而亡,而岭南王府则是亡在了南怀铁骑之下。”
这件事,盛兮颜也是听说过的。
据说,当年南怀突袭岭南,他们来势汹汹,足有四十万铁骑,一路北上,连下数城。
岭南王魏景言率兵相抗,但是,却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南怀趁着湛古城兵力空虚,从后方绕道,进而偷袭,他们把无数火油浇在了湛古城的四周,然后,点燃了一把火。
当时正值深秋,天干物燥。
这把火烧了三天三夜,整个湛古城被大火毁于一旦,全城老少无人生还。
岭南王府就在湛古城中,当时王府上下数百口人,包括王妃和小世子也全都死在了这场大火中。
薛重之在前言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在赶回去的途中,为抄近路,全军被困毒雾沼泽,二十万大军只有一千多人活了下来,而薛重之自己也被毒雾侵蚀,全身上下皮肉烂尽而亡。
这是盛兮颜出生前的事了。
当时先帝在位,今上还只是太子。
这是众所周知的一个版本,至于当时具体发生过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静乐噙了口茶润润嗓子,慢慢说道:“当年,在薛伯伯家出事后,皇上在朝中几次痛哭,说是薛家忠心爱国,失了薛家,大荣就失了一块屏障,他是失了重臣好友,国之重器。”
“薛伯伯还是世子的时候,曾和我父王一起,都是先帝的伴读,薛伯伯、父王、魏叔叔和先帝是极要好的朋友,先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有一次遇刺,也是薛伯伯舍命相护。”
大荣疆土辽阔,外敌环侧,一向仰赖藩王守卫领土,为了让新帝和藩王君臣相得,同心协力,太宗曾经下旨,让藩王世子进京与太子一起读书起居,而他们一般都会在京城待到及冠前后再回藩地。
所以,百多年来,大荣的皇帝和藩王的关系都还较为融洽。
薛重之的死讯传到京中后,先帝悲痛万分,直接就病倒了,在病榻上,他下旨倾大荣全国之力南下伐怀,为薛重之报仇。
静乐自嘲地笑了笑,当年,她也就十来岁,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
先帝素来都表现出对藩王极为倚重的架势,薛重之袭爵后,先帝更是放手让他重整岭南军务,全心信赖,薛伯伯常说得君如此,他愿为大荣马革裹尸。
“先帝下旨后,又让魏叔叔从梁州调兵,直取南怀腹地,朝廷禁军也立刻开拔,赶去支应。”
平梁王魏景言与薛重之亲同手足,当然也是当仁不让。
“那一战,平梁军折损了数十万人,但魏叔叔却攻入了南怀的都城,亲手斩杀了怀王,灭了南怀,为大荣立下了开疆辟土的大功。”静乐忆起当年的事,语气有些沉重,“之后,朝廷的禁军才终于姗姗来迟。”
盛兮颜默然。
静乐看出了她神色的变化,问道:“你觉得呢?”
她问了,盛兮颜也就答了:“先帝在利用平梁军。”
“真聪明。”静乐夸了一句,就发现小姑娘的杏眼更亮了。
“当时魏叔叔因薛伯伯一家的惨死悲痛欲绝,再加之对先帝的信任,所以并没有怀疑。直到这此战结束,细细复盘,才发现一点蹊跷。”
盛兮颜颌首道:“禁军来得不止是太晚,还太巧。”
“对。”静乐说道,“父王后来与我说起此事时,也曾经说过,若是当年魏叔叔的决策略有差错,没有整军,而是选择分散击破,禁军怕就不止是来收拾残局,接管南怀的,而是会连平梁军也一块儿收拾了,顺便再去接收梁州。”
“那之后,魏叔叔曾写过一封信给父王,与父王说了他心中的怀疑,那个时候,魏叔叔对先帝还有是几分信任,生怕是自己太过多疑而错怪了先帝。”
“也正是因为魏叔叔的这封信,父王也对先帝起了戒心。”
“平梁王经此一役死伤惨重,数年都没有恢复元气,魏叔叔回了梁州后,就把全部心力都放在了重整平梁军上。不久以后,皇帝下旨厚葬薛重之一家,还把薛家远房的一个侄儿过继到薛重之名下,为他供奉香火。
当时朝中上下皆赞先帝仁义,是举世难得的明君。
“薛家上下的尸骨都已经找不到了,最后只得立了衣冠冢。再后来,岭南王府无人能主持大局,皇帝忍痛收回藩地,在岭南建了卫所。”
“可是一年后,不知从哪里来的传言,说其实是薛伯伯与南怀勾结,才会引狼入室,遭了这灭门之灾,对此,先帝没有给出任何的说法,甚至后来,薛家一家的衣冠冢也被人给掘了。”
“阿辰之所以会晚来,是因为把薛伯伯一家的灵柩扶了回来。连先帝都不知道,薛伯伯他们的遗骨都在北疆,魏叔叔当年在起了疑心后,就对先帝谎称尸骨无存,却悄悄把尸骨送到了北疆,托给了我父王。”
盛兮颜微微瞪大眼睛,眼中有一抹难以置信。
静乐愉悦地说道:“皇帝既然能为镇北王府守国丧,那么岭南王府呢,总得要有个明确的说法。颜姐儿,这是你为岭南王府带来的转机。”
静乐眸光微动,眸中仿佛蕴藏着璀璨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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