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符合资格?”盛兮颜有些惊讶。

  

  盛琰要考武科,  盛兮颜就特意粗粗了解过一些。

  

  太/祖以武建国,也因而重视武科,但世人多重文轻武,  武科的应试者远比文科要少得多。于是,  太/祖就定下规矩,  武科选人,  不问家世出身。在太宗时,  甚至还有人以贱籍之身考中了武探花,  太宗下了特旨,  销了他的贱籍,从此传为一段佳话。

  

  盛琰好歹也是官宦子弟,  更未曾作奸犯科,  怎么会不符合资格呢。

  

  盛琰拧了拧英挺的眉毛,  气鼓鼓地说道:“他们说我当街斗殴,  行为不端,若要应考,需要有人作保。”

  

  “作保?”

  

  与文科县试需要有禀生作保不同,  武科素来没这个规矩。

  

  对了!

  

  盛兮颜想起来了。的确有一条写着,若是应试者曾有过打架斗殴作奸犯科,需要有人作保,这是太/祖为了广纳人才又避免真正做恶之人借着武科入仕而特意定下的。

  

  作奸犯科还好说,官府都有记档,  只是这打架斗殴的界定实在太含糊了。学武之人大多血气方刚,  平日里在哪儿打上一架,只要没有弄出人命官司,  又有谁知道呢?所以,“打架斗殴”这一条几乎是虚设的。

  

  “难道……”盛兮颜先是皱眉,  跟着心念一动,“是为了上次在华上街的事?”

  

  盛琰沮丧地点点头。他上次在华上街打了周景寻一拳,现在就被人拿出来当作把柄了。

  

  盛兮颜心如明镜,想也不想就断言道:“是永宁侯府。”

  

  永宁侯府行武出身,枝繁叶茂,世代都有子孙在禁军,或者兵部当差,放句话卡着琰哥儿的应试资格,对永宁侯府来说并不难。更何况,这大荣朝本就不是什么清平盛世,公正廉明。

  

  盛兮颜垂眸回忆道:“我记得作保人是需要正五品以上的武官。”

  

  这就麻烦了。

  

  盛兴安在朝堂任官,多少也是有些人脉的。但他好面子,若是因为盛琰“打架斗殴”需要他去找人担保,他十有八九是不肯的。今日是武试报名的最后一天,就算她能想办法“说服”盛兴安,怕也来不及了。

  

  盛琰回京太晚,从文科转武科也没这么简单,不然也不至拖到最后一天才来报名。

  

  若真是盛琰自己不争气没考上武童生倒也罢了,现在这样硬是不让他参试,别说是盛琰了,就连她也不会甘心的!

  

  盛兮颜眯眼思忖了一下,从马车上下来,断然道:“我去问问。”

  

  盛琰赶紧跟上,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到兵部,就有一辆马车驰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盛公子。”

  

  车帘撩开,一个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的少年从马车里探头出来,热情地打招呼道,“盛公子,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兵部刚刚才见过。我姓楚,是镇北王府上的。”

  

  盛琰认出来了:“楚二公子?”

  

  “是我。”见他还记得自己,楚元逸笑得更加开心了,他跳下马车,拱手道,“我叫楚元逸。”

  

  姓楚,行二,镇北王府的,很显然他是楚元辰的弟弟,静安郡主的次子。据盛兮颜所知,静安郡主只有两个儿子,楚元辰长年在北疆,而楚元逸听说今年刚满十二,和盛琰差不多大的年纪。

  

  他生得俊秀,但五官偏柔,不似静安郡主和楚元辰,反倒肖似仪宾。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儒雅斯文,更像是书香门第里出来的。

  

  楚元逸看向盛兮颜,礼貌地问道:“这位是盛大姑娘吗?”

  

  盛兮颜福了福礼:“是我。”

  

  楚元逸忙抱拳回礼,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了两折的纸,说道:“这是我娘让我交给盛公子的。镇北王府为盛公子作担保。”

  

  盛兮颜面上一喜,双手接过,真心诚意地说道:“多谢郡主为我弟弟担保。”

  

  楚元逸腼腆地笑道:“不用不用,盛大姑娘,盛公子,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了。”他抱了抱拳,又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很快就走了,盛兮颜展开看过,纸上的字迹绢秀,盖有镇北王府的印戳,想必是静乐郡主亲笔所书的担保书。

  

  她把在担保书给了盛琰说道:“你先去报名吧。”

  

  盛琰珍惜地拿过,立刻就进了兵部,这次他很快就出来了,欢喜道:“姐,我报上了。”

  

  尽管知道有镇北王府的担保,肯定不会有问题,但闻言,盛兮颜还是松了一口气,眉眼舒展。

  

  这次真是多亏静乐郡主了,要不然盛琰能不能报得上还难说,若是等下一科,就要凭白多等三年。

  

  了了一桩大事,盛兮颜这才问道:“琰哥儿,楚二公子怎么知道你需要担保书?”

  

  “可能是听到的吧。”盛琰抓了抓头,不太确定地说道,“之前我和在兵部跟他们吵了一架。刚好楚二公子也在。”

  

  盛兮颜没有多纠结,含笑道:“等过几日你和我一同去镇北王府向静乐郡主道谢。”

  

  盛琰赶紧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姐,那还买不买马?”他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生怕他姐觉得他今天不争气,不给他买马了。

  

  这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看得盛兮颜心头一乐,爽快地小手一挥,说道:“买!上马车,我们去西市。”

  

  一听到买马,盛琰早就把自己不坐马车的坚持给抛诸脑后,乐呵呵地跳了上来。

  

  马车直奔西市。在路过建安伯府的时候,盛兮颜挑起窗帘朝外看了一眼,朱漆大门上方“建安伯府”的牌匾已经取下,门上贴了几道写着“封”字的白条。门口已经没有了东厂番子驻守,就连那两只石狮子也不见了,曾经显赫一时的建安伯府多半就会像这样无声无息的彻底沉沦。

  

  盛琰凑过头来也看了看,说道:“姐,你在看建安伯府?”不等回答,就又自说自语地说道,“我听阿诚说,建安伯府是犯了谋逆大罪,东厂查出来的。”

  

  盛琰知道的也不多,事涉东厂,谁都讳莫如深。

  

  他压低着声音,又道:“阿诚还说,前几日,昭王向皇上斥责东厂肆意妄为,铲除异己,有不臣之心。后来还被皇帝骂了一顿。”说完就闭嘴,小心脏怦怦直跳,好像东厂番子随时随地都会冒出来。

  

  盛兮颜默契地绕了开这个话题,只问:“你想要什么马?”

  

  盛琰眼睛一亮,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能拥有一匹马,但功课还是做足了的,盛兮颜一问,立刻侃侃而谈,说着说着,就到了西市。

  

  西市是京城里有名的马市,卖马的不少,就是好马难得,得看眼光和缘份。盛兮颜不懂相马,就让盛琰自己挑,盛琰几乎是左看也好,右看也要,挑来挑去,费了好一番工夫,最后挑中了一匹蒙古骝马。以盛琰的话来说,这匹马背毛浓密顺滑,眼睛明亮有神,身躯结实,体态优美,一看就是匹好马。

  

  是不是好马,盛兮颜不太懂,但这马的性子倒是格外温顺,就算是盛琰这个陌生人骑上去,它也只是甩了甩蹄子,没有焦躁不安。

  

  盛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睛忽闪忽闪的,直到盛兮颜付了银子,才喜滋滋地牵着马回去了。

  

  盛家有马,主要是用来拉马车的,盛琰想要骑也行,但到底不是他的马,也不能经常骑。如今有了人生中第一匹属于自己的马,盛琰简直要乐疯了,回去的路上,也不顾连马鞍都还没买好,就迫不及待地上了马背,慢悠悠地在盛兮颜的马车边上溜达。

  

  盛琰从小是学着君子六艺长大的,如今骑在马背上倒也像模像样。

  

  他简直得瑟极了,一路上,但凡遇到认识的,不管熟还是不熟,都会特意停下来打声招呼,强调一下,这是他的马,要不是实在不顺路,盛琰还打算去他嘴里常提的阿诚面前显摆显摆。

  

  于是,去西市的时候花了半个时辰,回来的时候,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  

  

  盛兮颜刚下马车,盛琰就迫不及待地安置他的马儿去了,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姐,你先走吧,我去给它刷刷,再喂些草料,我总觉得咱们府里的草料买的不好,”他指着那两匹拉车的马,挑剔地说道,“你看它们一匹比一匹瘦,明天我去问问哪里可以买到好的草料,还有啊,姐……”

  

  “琰哥儿,颜姐儿。”

  

  正说着话,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盛兴安叫住了他们。

  

  见过礼后,盛兴安看了一眼盛琰牵在手上的马,问道:“这是新买的?”

  

  盛琰眉眼都在笑:“是大姐姐给我买的。”

  

  盛兴安微微颌首,没有多说什么。儿女们关系好是件好事,而且,他想着当初刘氏的那些话,让儿子习武,就是为了日后能有镇北王府的提携,这两姐弟关系越好,盛琰的前程就越有保障。若日后真能给他们盛家挣回一个爵位,那盛家也能一步登天了。到时候,看谁还敢嫌盛家是泥腿子!

  

  盛兴安的喉头动了动,面上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听说镇北王府给琰哥儿做担保了?”

  

  最初听说盛琰因为打架斗殴不能参加武考时,盛兴安简直恼羞成怒,觉得盛琰就是在给盛家抹黑,但后来,得知镇北王府给盛琰做了担保,他才转怒为喜。

  

  盛兮颜点了点头。

  

  “那就好。”盛兴安欣慰地捊了捊胡须,“颜姐儿,你明日去镇北王府一趟,向静乐郡主道个谢。”

  

  “明日我要去永安长公主府。”盛兮颜回道,“长公主的簪花宴就在明日。”

  

  道谢肯定要去的。但是,盛兮颜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想的不止是道谢,怕是想趁机和镇北王府套近乎。

  

  想到先前,楚元辰战死的消息传来时,他对自己的这桩指婚有多少厌恶,就觉得现在的盛兴安有多么可笑。

  

  盛兴安也想了起来,连忙道:“对对,那就等簪花宴后再去。你这几日忙,你母亲那边,有人伺候,你就不用过去了。”

  

  盛兮颜应了一声,又道:“女儿让郑姨娘辛苦一下,在母亲床边侍疾。四弟和五妹妹六妹妹年纪还小,身边都离不得姨娘。”

  

  四少爷是陈姨娘所生,还不到四岁,四姑娘和五姑娘是对双胞胎,王姨娘生的,也就五岁。盛兮颜故意提了,就是在盛兴安的面前过把明路。

  

  “还是你想得周到。”盛兴安点点头。

  

  “女儿就先告退了。”盛兮颜福了福身,盛琰赶紧跟了一句,“儿子也告退了。”也不等盛兴安开口,就牵着他的马儿,一溜烟跑了,迫不及待要去刷马呢。

  

  盛兮颜目光温和地看着他的背影,含笑着摇了摇头,回了自己的采岺院。

  

  等到了晚间,盛兮颜又去正院探望了,礼数周全到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刘氏已经醒了,就是整个人怏怏的没有精神,未施脂粉的脸上更显苍白,盛兮颜没有诊脉,也不知道她到底病得如何,但从气色上来看,明显萎靡了许多,才不过一天的工夫,脸颊也有些凹进去,眼睛底下一片青影。

  

  见到盛兮颜来,刘氏无精打采的说了两句,忙不迭就想打发她走。

  

  刘氏现在看到她就想起那阵雷,耳边仿佛又听到了滚滚雷声,忍不住有些心慌,好像又会被雷劈。

  

  盛兮颜也乐得不用多待。

  

  她一如既往地看过几页医书才歇下,养足精神就去赴永安长公主的簪花宴了。

  

  盛兮颜带着帖子,如约到了永安长公主府,在仪门下了马车后,有一个嬷嬷引领着她去给长公主请安。

  

  公主府占地阔敞,布局奢靡而华贵,处处是景,步步如画。

  

  盛兮颜对这位长公主并没有什么记忆,只知道她是当今皇帝的胞姐,前后有过三任驸马,独女还被皇帝破格封为了清平郡主。

  

  永安长公主喜热闹,公主府笙箫不断,夜夜长明。

  

  嬷嬷领着盛兮颜走了约一柱香的工夫,才到了一处花榭,远远地看到有几位雍容华贵的美妇正在花榭中赏茶饮茶,静乐郡主也在。

  

  静乐郡主就坐在美人靠上,正有一个丫鬟模样的提着一篮子花站在她面前,笑脸盈盈,也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静乐郡主却是板着脸,好似很不高兴的样子。

  

  盛兮颜的脚步下意识地加快了一些。

  

  等走近后,就能隐约能听到一些花榭的动静了,一个娇魅的声音正说着:“……静乐,这是本宫亲自为你择的杏花。”

  

  永安长公主倚靠在太师椅上,她穿着一身朱红色的广袖织金锦袍,梳着妩媚的堕马髻,额间点着一朵花钿,肌肤欺霜赛雪,慵懒中又有风情万种。

  

  静乐语气冷然:“多谢长公主的好意,我不喜杏花。”

  

  永安红唇一弯,妩媚地说道:“若本宫非要为你簪花呢?”

  

  静乐冷下脸来。

  

  她目不斜视地看着那篮子杏花,与楚元辰极其相似的桃花眼中,不见往日的潋滟,取而代之是锋芒锐利。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自然而然地释放着凌厉的气势,不怒而威。

  

  永安的身体微微前倾,含笑道:“本宫府里的这棵杏树,是让人专程从北疆带来的,费了本宫好大的心力,才保得这杏树枝叶繁茂,它刚一开花,本宫就想到静乐你了。”

  

  静乐放在膝上右手握拢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死死地陷进了掌心中。

  

  其他的几个贵妇人默默低头饮茶,不敢插话。

  

  她们都听说过,当年老镇北王战死北疆的时候,那些北燕人砍下了他的头颅挂在城墙上,又把他的尸身当作花肥埋在杏树底下……

  

  “公主。盛大姑娘来了。”

  

  嬷嬷的声音打断了花谢里头的剑拔弩张的,盛兮颜款款走了进来,莲步轻移,露出了绣鞋上的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给永安长公主请过安后,她又向着静乐郡主福礼道:“郡主。”

  

  永安长公主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盛兮颜,锐利的目光一眯,红唇勾起,似笑非笑地说道:“盛大姑娘,你来得正好,本宫让人挑了几朵开得正盛开的杏花,你去为本宫给郡主簪上吧。”

  

  花榭里,四下一片静。

  

  花榭的这些贵妇人都知道太后给镇北王世子赐了婚,但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盛兮颜,不禁多投注了几分目光。

  

  第一眼是美,不似那种张扬的娇艳,但是五官精致无暇,有如牡丹初放般明丽动人。

  

  第二眼是贵,不是那种富贵雍容,但顾盼间却有一种矜贵的气度。

  

  丫鬟把花篮捧到了盛兮颜跟前,恭敬地说道:“盛大姑娘,请为郡主簪花。”

  

  众人皆是沉默不言。

  

  老镇北王虽说已经过世四年了,但是静乐身为人子,怎么可能由得永安给自己簪上这杏花呢!

  

  刚刚眼看着静乐就要发飙,但盛兮颜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让永安轻而易举地就把对峙的重心移到了她的身上。

  

  两人是未来的婆媳,盛兮颜簪花,无论静乐戴还是不戴,她对这个儿媳妇肯定会有怨念,甚至憎恶,盛兮颜到时候嫁过去必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但若是盛兮颜拒绝了……她们在想什么呢,这可是永安长公主的命令,她怎么敢拒绝!

  

  “盛大姑娘,快去吧。。”

  

  永安笑吟吟地催促了一声,她半个身子斜靠在软垫上,魅眼如波,妩媚妖娆,红艳的嘴角高高翘了起来,带着一种看好戏的架式。

  

  她端起一杯果酒,漫不经心地拿在手中轻轻晃动。

  

  哼,静乐还想跟她斗,不过是区区藩王之女,还敢对皇家不敬!

  

  静乐的脸沉了下来,含怒带煞,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不用。”

  

  永安的意图谁看不出来?她就是在故意折辱父王,折辱镇北王府!这会儿又拿她未来儿媳妇当伐子,这副拿腔作调的样子想给谁看!

  

  端着花篮子的丫鬟,又把手中的篮子往盛兮颜的方向送了送。篮子里,粉色的杏花开得小小的,朵朵绽放,香气恰人。簪花一般会用大朵的鲜花,杏花并不合适,也就是永安在故意为难而已。

  

  盛兮颜微微一笑,她抬手,没有去拿杏花,而是提起了整个装满了杏花的竹篮子,所有人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些贵妇人们交换着眼色。

  

  静乐秀眉紧皱,她不想让未来儿媳妇没脸,正要冲着永安发飙,就听到一声轻呼:“哎呀!篮子掉了。”

  

  盛兮颜提着花篮的素手一松,花篮直接就摔到了地上,装得满满当当地杏花从竹篮子里洒了出来,洒满了一地。

  

  花榭的地上尽是一朵朵绽放的杏花,就像是铺了一层杏花地毯。

  

  盛兮颜很遗憾地说道:“没拿稳。”

  

  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声音也没有半点起伏,就跟刚刚的那声“哎呀”一样,毫无真情实感。

  

  永安坐直了身体,涂着火红色的丹蔻的手指用力捏住了琉璃酒盏,盛兮颜又道:“臣女去捡起便是。”

  

  然后,她脚步一动,一脚踩在了脚边的杏花上,她嘴上说着要捡,但也就来回走了几步,就把脚边的杏花踩了个遍。

  

  盛兮颜更遗憾了,叹了一口气说道:“长公主殿下,臣女的手脚笨。”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冷气。

  

  花榭里静到只剩下了呼吸声,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愕,谁也没有想到盛兮颜竟会这么大胆。

  

  永安简直看呆了,这盛兮颜哪里是在踩花,这简直就是踩她的脸!

  

  母后说盛兮颜胆大包天,她原本还不信,区区一个臣女又能胆大到什么程度,在皇家面前,再胆大的人也只能屈膝俯首,任她践踏。

  

  但是,现在,看着满地被踩烂的花骨朵,永安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也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大胆!”

  

  永安怒极,猛地一拍茶几。

  

  “长公主您请息怒。”静乐没有半点诚意地说道,“我这儿媳妇手脚笨。”

  

  她看着盛兮颜,冲她安抚地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怕。

  

  盛兮颜说“手脚笨”,静乐就跟着也说“手脚笨”,这么毫无诚意的样子,简直就像在嘲笑自己。

  

  “盛大姑娘。”永安的声音冷了几分,堕马髻上,赤金衔珠凤钗的金色流苏也跟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她的颊边投下了数条倒影,芙蓉面上怒意更胜,“本宫是让你为静乐簪花。”她把“簪花”两个字说得又重又响。

  

  “殿下。”盛兮颜一脸遗憾地说道,“臣女手脚笨。”

  

  “噗哧——”静乐轻笑出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

  

  昔归低下头,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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