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扶欢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她甚至都不知道元家有几个孩子。

并不是所有官邸中的孩子都跟他们在一块儿玩的，能玩到一处的是少数，多数女子性情内敛，专于琴棋书画和女红，家里人并不愿意自家孩子出来跟他们疯。

跟兵部有往来的是她大哥，可惜早些年她从不打听战场上的事，所以对元家所知甚少。

没想到元家的孩子跟宁表哥还有这么一段缘分？

“说来听听。”她兴致起来了，搁下筷子问徐管家，“除了心悦，可有进一步发展？”

徐管家道：“也有。据说当初那位元家姑娘时时处处都在对宁家少爷示好，甚至还有人看见她几次将荷包送给宁家少爷，还在宁家少爷生辰时亲自登门送生辰礼。”

“可元家是三品，宁家是六品，这事儿要真成了，元家姑娘就是下嫁，元家自然是不乐意的。不过又因为宁家跟礼国公府有亲，所以元家虽然不太乐意，也没有明确的说不行。甚至元夫人还在元姑娘闹腾最欢的那一年亲自登过宁家的门，看看这门婚事有没有可能。”

“可惜宁家不乐意，宁少爷不喜欢元姑娘，而且宁家也不太想跟元家这样的门第结亲。他们已经给宁少爷选好了媳妇，很快就要订亲了。”

“后来宁家少爷订亲的消息传出，那元姑娘还大闹了一场，又上吊又跳河的。”

“再后来，礼国公府没了，这件事情就再也没有人提过。年初那会儿元家姑娘也订了亲，碰巧今早我出去采买时遇着了季家的小厮，听说元家已经把年初的婚事给退了，又重新议了一门，议的是季家二老太爷家的儿子，也就是季寒季将军的堂弟。”

白苏听到这里就跟楚扶欢说：“姑娘有没有觉得这事儿有点巧了？这里头绕绕弯弯听着糊涂，可禁不得仔细琢磨，越琢磨越觉得这件事情里似乎有着某些关系。”

徐管家不明白白苏说的关系是怎么个关系，他只是觉得元家突然跟季家议亲，有可能是因为季寒打了胜仗，是朝中新贵。而元家又是兵部的人，所以两家开始走得近了。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白苏却连连摇头，“那也不至于近到把原本的婚事都给退了，非要跟季家结亲。季家那位堂少爷我还有印象，为人老实，不怎么爱说话。每次到将军府来探望老夫人，都是拎了东西在老夫人屋里坐一会儿，老夫人问什么他答什么。老夫人不问，他就能坐在那里一直不吱声。也不知道那元家姑娘是什么性子，两个人能不能过到一起去。”

说完再看向楚扶欢，“姑娘怎么说？”

楚扶欢想了想，多问了一嘴：“元家以前那些事，徐叔都是听谁说的？”

徐管家立即道：“听季家三姑娘说的。她惯爱讲外面的那些闲事，有时候说得多了，身边下人就记下了，得空的时候就当趣事讲着听，咱们就也能跟着听一耳朵。”

“那现在呢？现在是不是再打听这些事情就不是很方便了？”

徐管家苦笑，“其实也方便。姑娘不知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有互通消息的渠道。有些话在府里不敢说，怕主子听见，但人就是这样，心里藏不住事，知道了点什么就总想说出来，不吐不快。于是就有了下人之间沟通的地方，甚至里头多多少少还都有一些规则。”

“什么规则？”楚扶欢问他，“可能打听到府中辛密之事？”

“那不能。”徐管家果断摇头，“所有涉及辛密的，没人敢说，也没人敢听。能互通的，不过就是些平平常的事情，不太重要，大家听个热闹。府里的大事没有人敢去外头议论，大家都懂说什么话能活着，说什么话会掉脑袋。”

楚扶欢点点头，也没有去问徐管家有没有把楚宅的事情往外说。

既然这件事情能由徐管家亲自说到她跟前来，那就说明这个人问心无愧，不怕查。

所以她与其多此一问，不如干脆不问。

但徐管家还是有些话想要说出来的，他告诉楚扶欢：“除了下人们互相说着听闲话听的，还有一些事，会有买主来问。各府的主子们其实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下人们这点子猫腻，原先有因此处置了下人的，但后来发现根本杜绝不了，再加上下人们传的闲话也算是有分寸，便干脆不管了。可能有的人本着的是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吧！总之后来就发展到会有一些人带着钱，去跟别的官邸下人打听事情。对方看钱办事，觉得钱少不值得，那就不说。什么时候钱到位了，让他们觉得可以冒险，那想打听的话就也都打听出来了。”

白苏懂了，“所以说，其实所谓的原则就是看钱给的多还是少。”

徐管家点点头，“所谓富贵险中求，钱给的多了，有的人咬咬牙也就干了。”

“那咱们如果多出些钱，能打听到事情吗？”白苏问，“比如说元家的事，能打听到吗？”

徐管家想了想，说：“元家有个丫鬟，曾做过元家大少爷的通房。当时一门心思以为少爷会纳她为妾，结果大夫人不同意，把她打了一顿，连通房都不成了。那丫鬟偶尔也会去说些元家的事情，我听到过一次，话里话外对元家颇有些不满。姑娘如果想打听，倒是可以从她那入手就是可能得费些钱财。”

“那就试试吧！”楚扶欢很快就做了决定，“只是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打听的事，就是听听跟元侍郎有关的。内宅事情无趣，我想听前院儿的事。我这样说，徐叔能明白吗？”

徐管家点点头，“明白，兵部的事，或是元侍郎个人的事。但后宅的丫鬟可能知道的也不多，我试试看。回头账面上支出去多少银子，我报给冬霜姑娘，记好账。”

说完这些，徐管家站了起来，冲着楚扶欢揖了揖手，“姑娘没什么事，我就去忙了。”

楚扶欢冲着他笑笑，“好，辛苦徐叔。”

徐管家连连说着“不辛苦不辛苦”，然后冲着白苏使了个眼色，白苏就笑着说：“我送送徐管家。”跟着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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