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实际上，这并不免费。

　　像《女杀手》这样庞大的剧组，如果要出一趟国，姚远风的新盾公司至少要为这一次的宣传活动支出不低于两百万元的费用，包括剧组主创人员的交通、住宿和其他劳务经费。

　　如周云，她和新盾的合同里固然签了出席《女杀手》宣传活动的条款，但是所有的花费都是需要新盾来承担的。

　　姚远风非常乐意买这个单。毕竟，在他眼中，这个单能够换来更大的回报，《女杀手》也许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就能找到一个非常合适的买家。就像周云之前作为那些文艺片的推手，能够在国际上找到合适的买家一样。

　　周云要去威尼斯，服装首饰倒是不用她或者新盾来负担，以VX为首的各大品牌都非常愿意将自己家的东西借给周云，甚至有不少品牌提出，只要她愿意穿戴他们家的东西，就马上提供一笔宣传酬劳。

　　周云并不贪图这点钱，向来是挑自己合适的，搭配出一个让她满意的造型。

　　这一次去威尼斯，周云、周览、刘韵和李扬四人为首，再带上郑小句和另外三个保镖，一行八人，都将由新盾来负责他们的出行费用。

　　而到了当地，周云的妆发团队和出行，同样是新盾来买单。

　　所以，姚远风一算账，发现这一趟花销还真不少，就把《女杀手》剧组的主创人员给减掉了几人。

　　周云拿到新盾发来的出行名单时，诧异地发现，刘刚竟然不在名单里面。

　　刘刚在电影中饰演的就是追杀周云的杀手，一个从小学习武术、动作基础非常扎实但不怎么出名的演员。

　　周云疑惑地问了一句：刘刚有事情，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吗？

　　新盾的对接人听到周云的询问，也不敢自作主张，马上就去跟姚远风汇报了周云的疑惑。

　　姚远风私下抱怨：“要不是她那一行就有八个人，我怎么会不带刘刚，算了，既然她都问起来了，你们把刘刚的名字加上吧。”

　　姚远风是看到这一趟去威尼斯的花费，一下心疼，所以砍去了行程中的好些人。在他眼里，刘刚去不去对《女杀手》的宣传一点影响都没有，宣传的重点人物还是周云。再加上一个邹凯，星光已经足够了。

　　周云过了两天才知道姚远风一开始没有打算让刘刚一块儿去威尼斯的意思。

　　“不出名的演员连参加宣传的行程都会被随便的砍掉。”周云跟周览说，“刘刚在电影中演的角色戏份还挺吃重的，姚远风都不重视他，唉。”

　　“刘刚的本事在电影中很厉害，但在宣传行程里，他现在知名度太小，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姚远风估计是这么想的。”

　　“有点过分了，刘刚好歹也算是这部电影的男二号了，戏份只比邹凯少，还有那么精彩的表现。”周云说，“览姐，你看着吧，等这部电影上映之后，一定会有非常多的人注意到刘刚这样一个动作演员的，现在动作演员越来越少，像他这样有真本事的动作演员更是难找，等他有了代表作，出名了，来找他拍戏的公司一定络绎不绝。”

　　周览：“你说的当然没错，只是站在姚远风的角度，那也是上映之后的事情了。”

　　“让人寒心。”周云说，“既然刘刚是我们这部电影的主要演员，这样一个大型宣传活动，怎么能够不带上他？新盾又不缺这点钱，说白了就是抠，能省一点是一点，或者说，他们觉得没有在这方面花钱的必要。”

　　“你说的没错。”周览点头，“只是，小云，这其实也是小事而已，没有必要为此大动肝火。”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越来越厌恶捧高踩低这件事了。”周云说，“或许是我自己的问题吧。”

　　“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即使这个圈子里这么多人都在捧着你，你也没有因此而膨胀。”周览说，“但是，这就是新盾的作风，新盾抠抠嗖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自己也知道，刘刚没有名气，不是明星，站在新盾的角度，即使他不去戛纳，对这部电影的宣传也没有任何影响，这也是事实，你不能要求一家公司按良心办事。”

　　“我明白，道理都懂，只是心里面过不去，也许是因为我越来越觉得，在这个行业，人与人之间的温度比利益要重要，你看，我又感情用事了，我自己都知道这样不对，但我没办法改变自己。”

　　“小云，这不是我们能改变的事情，你能改变这一次新盾的决定，让他们带上刘刚，但是你不能改变这个行业里默认的规则，这个行业就是谁红谁说话管用，你不红，你参加宣传的价值都没有，电影的宣传活动不是主创人员的社交场，这是为了给电影卖票的。人与人之间的温度比利益更重要吗？我觉得你说错了，任何一个行业存在的基石就是利益，没有利益，这个行业就会垮掉。你在这件事上有这样的态度，是因为你和刘刚合作过，你跟他认识，产生了感情，你认为他是一个好演员，而且是一个值得新盾正视和重视的演员，所以你才为他感到不甘。”周览说，“小云，我并不介意你对这件事感情用事，但我介意你至今遇到这样的事情，还会从感情上去批判新盾的做法，你是演员，感情用事再正常不过，如果你今天跟我说的是新盾没有看到刘刚未来的发展前途，现在冷落他是有眼无珠的行为，我会百分之百地支持你。”

　　周览握住周云的手：“永远不要对一家公司感到心寒，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不能对任何一家公司抱有期待，公司不是人，它永远是利益为先，你不能在认识上认清楚这一点的话，以后你会出现更多的失望、郁闷和无奈，没有必要这样。”

　　周云深吸一口气，醍醐灌顶。

　　“我知道了，你完全点醒我了。”

　　周览不是在指责周云为新盾不带刘刚玩的想法，而是在指责周云竟然还这么天真地从感情上对新盾抱有一种期待。

　　的确，不应该有这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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