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决战前夕
这些年过去了,山中岁月依旧平静的没有任何的波澜,族人都以为她忘记了他被埋在了哪里,其实,她连他当初是什么姿势,精确到他在哪一个范围内,都清晰的很。
年复一年,当年的她已经在这种生活之下,失去了自己,也失去了所有的自我,她剩下的只有蚩族全族老少,只有遮云山。
可是今天,在她年过半百沧老了容颜之后,莫锦颜说她是自私的,自私的拿着自己的自以为是,来拉着蚩族族人陪葬。
她如何又能不激动?她为了蚩族几乎献出了自己一生最美的年华,而此今,一切灾难,却全都归于她身上!
莫锦颜步步紧逼上前,老祭祀几乎是脸色铁青的不见人色,不知是因为内心深处那段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的回忆,还是因为莫锦颜所说的一切是让她多么的揪心。
“你号称一族之祭祀,那么,很好,你不是有能力保护你的族人吗,你不是觉得你什么都是对的吗,那你今天,就大可把我当成一个外来者,一个侵略者,拿出你的姿态来给我看!别让我觉得你所有的态度,都是一派胡言!”
莫锦颜瞪着她,周围风声吹过,连猿鸣都归为死寂,蚩族族人呜咽着,口口声声的喊着祭祀,莫锦颜笑道:“你拿灵奴的性命来威胁我,可是最终还是不能如愿以偿,我不得不说,你是一个悲剧。”
祭祀抬眼,面如死灰:“我不配做祭祀,那你配?”
莫锦颜眉头一扬:“你怎么知道我不配?”
她此言一出,众人无一不惊异了几分,季千玄面色苍白的凝视着她,她是不知道蚩族祭祀意味着什么的吧,那意味着她这一辈子都与情爱绝缘,她这一辈子只能活在那一种身份之下,直到有别人来,踩着她的自尊和生命,将她击倒,那才是一种真正的完结。
“年轻人,别太狂妄,若是你有心作此,那老身自当愿意在灵祭台前与你决一死战!待你亲手夺下老身手中的骷髅权仗,蚩族众生,老身就转交给你!”祭祀很认真的说出这些话,没有半分的轻蔑和敌视。
她为蚩族操劳半生,好的坏的,都便是成了过眼云烟,如今遮云山陷入如此惨境,也是她之过失,她当年答应过老祭祀要以此生性命捍卫遮云山这片土地,她,是不能离开的。
也许莫锦颜说的对,不离开就只有死亡,那么离开这个任务,就交给一个有缘分打败她的人吧,她是不可以故意言败的,那样,即使不信任承诺。
老祭祀神情复杂的看着莫锦颜,眼前的女子,容颜绝色,貌美如花,芳华之龄一如她当年那般的热情和冲动。
若是她可以接任下祭祀之位,那么她也甘愿将蚩族,将遮云山,全盘托付于她,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巫灵之主,蚩族活生生的守护者。
“好。”莫锦颜轻声应道:“你说吧,什么时候?”
她一句好字,让季千玄肝肠寸断,他当初的欺骗与背叛,终是再也无法夺回她的信任,她。。。是知道蚩族祭祀意味着什么的吧,这番决定,他知道,那不是她多么的深明大义的要解救天下苍生,而仅仅是。。。她对今后,已心如死灰。
“三天之后,灵祭台前,决一死战。”老祭祀字字如珠,将此番已经被埋藏了风风雨雨六十多年的台词从此返回到了蚩族族众之中。
“好,那我现在向你要一个人。”莫锦颜云淡风轻的应下话,话锋一转,就将话题错了开。
老祭祀冷笑道:“老身知道你要的是谁,老身自然会将她送到你们跟前,只是三天之后若你不能胜我,你便从此好自为之吧。”她神色恶毒的看着莫锦颜。
莫锦颜眼睛一眨,算是应下了她这种没有营养的威胁,鹿死谁手尚不可知,把话说的这么早的人,往往是没有自信的人。
莫锦颜他们见到灵小九时,灵小九几乎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一年的时间里,她从当初那个水灵灵的姑娘托变成这样一副虚弱的模样。
众人都是沉默的,灵奴很是骇然的瞪了灵小九半天,灵小九虚弱的朝着他们淡淡的一笑:“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回来的。”
灵奴眉头一皱,不自觉的便湿了眼眶,哽咽的唤了声:“小九。。。小九!”
灵小九被蚩族几个来送人的年轻人扶着进了阁楼,小心翼翼的扶到了灵奴跟前,灵小九呜的一声哭出声:“灵奴,是我对不起你。”
“小九,别这样,是我没有用,回来的这么晚。”情绪很少反常的灵奴,此时到是激动了起来,像是压抑了这些年的情绪一下子都爆发了一般。
莫锦颜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这起对她来说很是狗血的重逢剧情,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心酸,她也不知道该去恨了谁。
也许一开始决定进遮云山就是一个错误,她不知道那些貌似瘟疫的毒是谁下给边拿无辜的民众的,她只知道,那个人,给了她一切的悲剧的开端。
老祭祀说,能解救灵奴和灵小九的解药在骷髅权仗的暗格里,若是想救她们两个,莫锦颜就必须打败她。
莫锦颜后来才反映过来,这依然是一场别无选择的逼迫,她逼迫她接下祭祀之位,替她将蚩族众生的生死存亡之事转交给了她。
这一步一步,莫锦颜竟是从未赢过她,她一直都是在掌握着主动的一方,将她渐渐逼向一个只有一个选择的方向。
然后告诉她,选与不选,在她,可她。。。却不得不选,祭祀赢她,赢在比她狠,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此的莫锦颜,永远都不会有那种决绝的心狠,她珍惜每一条性命,所以,就注定了她必败于她的结局。
夜凉如水,此时雪停之后,月色明媚,季千玄踏着满地的月色,垂首望着眼前已经苍老了些许的祭祀,一言不发。
“你是恨我的吧,你们,都是这样。。。”老祭祀淡淡的开了口,她将身子蜷缩在窗前的椅内,身上的祭祀长袍已然宽松了些许。
她爱怜的看着自己已经皱起的手和胳膊,惨凉的月色一如多年前那般妩媚,可是她已经不是再是多年前的那个她了。
原先很是丰满圆润的胳膊,也消瘦至干枯,她手上那副成串的银镯子,先前还只是能挂在她的小手腕处,此时却能随着她抬起的胳膊,一直跌到大手弯处。
老祭祀浅笑着,她老了,用了六十多年的光阴,却始终没有弄明白自己是的是非,她牺牲了那么多,原来却只是一相情愿的自私。
“三天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她自言自语着,语调轻松的,似乎季千玄只是一个影子,似乎她自己,还是六十年前的那个少女。似乎她解脱了,就可以回到之前的老祭祀倒下前的那个夜凉如水的晚上,跟她的少年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只是可惜,再永恒的月色,也留不住当年的时光。
她终究还是老了,季千玄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似有似无的拽着自己的衣角,他未曾如此不安过,他眼前一直雷厉风行的祭祀,在努力的支撑着最后的尊严,可他知道,她已经剩不下什么了,三天之后,莫锦颜的胜利来的肯定在众人的意料之内。
“祭祀,你会好的。”他如是安慰着。
祭祀微微的笑着,会好的?谁都知道一切都好不了了,不过有个人这般安慰,却总归比永远一波一波打击着她的现实,要好的很多。
这样的一个夜晚,注定是谁都睡不着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事,或多或少,却与旁人没关联。
青鸟爬上阁楼顶,抱着腿坐在寒风之中看月亮,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到遮云山了,却想不到时隔了十几年,终究还是回来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是尸骨无存的,可是灵奴说,她曾亲手埋葬了他们,遮云山中有他们的坟?可是此时此刻,那坟又在哪里?他不敢去问灵奴,一则是因为现在灵奴神思脆弱,他怕其他的事分了她的神,再让她发了病,一则是,他自己也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过往。
父母惨死的一幕,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他不明白,相爱的人,能有什么错?为什么这片生养了他们的大山,却偏偏包容不下他们的情感。。。
“你在想什么?”青鸟哀伤的正弥漫,忽然一声清冷的呼唤声,生生的扯回了他的思绪,他慌忙的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顺着月色抬眼望去,只见灵奴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望着他。
青鸟蓦地笑了,那抹笑容被他挤的生硬又尴尬:“我。。。我什么都没想啊。”
“那你自己呆在这里干什么?”灵奴毫不客气的反问着。
“我。。。我。。。我。。。我晒月亮!”青鸟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一张俏脸随着这句话也红去几分,羞愤得恨不能咬舌自尽。
灵奴先是一楞,随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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