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岚衣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你先回答我身体有不舒服吗？”

温子昱点头，听话地想了想。

“嗯……晚上睡不着算吗？”

系统：【怎么不算呢。】

顾岚衣没空理它，闻言皱眉道：“睡不着？你怎么没跟我说？多久了？”

她问出话后又升起了几分自责，她天天和小昱睡在一起，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小昱晚上会失眠。

顾岚衣懊恼地抱住温子昱。

“对不起，对不起。”

温子昱不懂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没事啊，只是失眠，而且我一点也不困的，可能跟我失忆有关？”

他笨拙地安慰着女人。

但顾岚衣摇摇头，不是的。

不是的，失眠很有可能是内力过分充沛，不断冲击着紧绷的经脉，温子昱不觉得困也是这个原因。

哪里有人会几天几夜睡不着觉还精力旺盛的，这一切都在消耗温子昱的生命力，而他全然不知。

她自己居然也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

如果不是宋江羽这次提出来，她可能……

顾岚衣痛苦地闭着眼睛，被重重地懊悔和自责淹没，只要设想一下如果没有宋江羽的告知而产生的后果，就足以让她后脊发凉。

温子昱敏感地察觉到她的颤抖和后怕，犹豫了一下抬起手环抱住她。

他温热的身子贴着顾岚衣有力而宽阔的怀抱，两个人的心跳渐渐重叠。

“妻主，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子昱清润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他用自己柔弱而小巧的手轻轻拍着顾岚衣背部紧绷的肌肉，想要安抚她。

顾岚衣很快振作起来，她不能软弱，现在重要的是小昱的身体，她不能反而让小昱来担心她。

她反手从自己背上把他的小手握住，动作缓慢力道适中地揉捏着。

“小昱，跟我练武好不好？”

温子昱眨眨眼睛，她犹豫那么久，就要说这个？

他点点头，“好啊，怎么突然要我学武啊，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跟你一起上战场啦？”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就被顾岚衣斩钉截铁地否决。

“不可以，战场太危险了。”

温子昱：……

他鼓起脸颊，不服气道：“宋刺史都可以上战场，我为什么不能？既然不让我上战场，那为什么还要我练武？我不练了！”

他是带着赌气的成分说出这句气话的，可顾岚衣却反应大到奇怪。

“不行，”她的双手按住温子昱的肩膀，“小昱，其他都可以商量，但是这个不行，你必须练武！”

温子昱被她吓到了，瑟缩了一下。

他垂下眼睛，委屈道：“疼……”

顾岚衣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放开手，小心翼翼地拉下一点他的衣物，就见温子昱原本白皙如玉光滑圆润的肩膀上出现了通红的指印。

顾岚衣帮他吹了一下，温子昱被她的气息痒到，缩了一下身子。

顾岚衣怔愣着看着他的肩膀，徒然崩溃般的抱头下蹲。

温子昱吓了一跳。

“妻主？”

【宿主？】

顾岚衣的手指曲起，抓着自己的头发，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她喃喃道：“我是不是很不合格啊……”

温子昱不明所以，系统却突然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宿主，不是的。】

“我连他的身体出问题都不知道，他自己跑了那么远来找我，我却差点因为自己的疏忽失去他。”

她把小昱一个人留在军营里，军队溃败的时候他该有多害怕？

她让小昱一个人在山林里逃亡，他被黑熊堵住的时候会有多害怕？

他受伤的时候会后悔吗？

后悔自己跟了她这么一个没用的妻主。

【不会的宿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可顾岚衣完全听不进去它的话。

直到她的手指突然被人掰开，温子昱伸手揉了揉她被抓得凌乱的发丝，在她头顶吹了吹。

他温热的气息在她的发丝间穿梭，温柔地拂过她被抓得生疼的头皮。

如松间清泉般清润的声音响起，“吹一吹，不疼了。”

顾岚衣蓦地停住了心中无尽的自责。

温子昱见她放松下来，终于松了口气：“妻主，我跟你练武，别难过了。”

他不知道顾岚衣在烦恼什么，只以为她是因为自己不练武而难受。

顾岚衣终于恢复过来，“好。”

温子昱是有武功基础的，但是不多。

宋江羽当初只教了他数十日便不得不离开了皇宫，所以几乎一切都需要从头来。

可是没关系，顾岚衣只需要教他一些招式，用来消耗一下体内充沛的内力就行了。

一整日时间顾岚衣全都在院子里监督他习武，不论温子昱怎么撒娇想偷懒通通不行，她严厉得不像那个总是纵容宠溺他的女人。

温子昱一开始还会哼哼唧唧地撒娇说自己坚持不住了，后来见她实在一脸没得商量的神情才讪讪地放弃。

后来他也明白，顾岚衣是真的将习武这件事看得很严肃，甚至在不得不去军队练兵的时候都会带着他。

将士们在场上一招一式地挥洒汗水，他就站在台上，顾岚衣的面前扎着马步，汗水淋漓。

一直到晚上睡觉前顾岚衣才会恢复成那个他熟悉的温柔的妻主，帮他用手揉捏着酸痛的腿和脚腕，抱着全身无力的他去洗漱。

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他整个人已经彻底迷糊了。

顾岚衣在替他擦身子的时候，就听到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着。

“妻主，歇一会儿好不好，小昱好累……”

顾岚衣拿着巾帕的手一抖，眼眶酸涩。

也不管他身上湿漉漉的，直接搂进怀里，哑声道：“好，歇一会儿，小昱歇一会儿。”

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温子昱的身子果真放松下来，呼吸平缓，陷入了熟睡。

七日后，温子昱已经可以轻松扎着马步站两个时辰之久了。

顾岚衣开始教他一些招式，他和台下的漠北士兵们做着相同的招式，偶尔跟不上节奏，却都咬牙坚持住。

一月下来，他的手掌内早已经没有了原先的娇嫩细腻，指节上布满了薄薄的茧。

顾岚衣心疼地揉了揉他的手心，却被温子昱兴奋地拉过她的大掌，翻开。

掌心贴着掌心。

温子昱高兴道：“看，我们的茧长在相同的位置哦！我是不是以后也会跟你一样厉害？”

顾岚衣浅笑着，点头。

“会的。”

温子昱摇头晃脑的，骄傲得像只捉到了鱼的猫，迈着优雅的猫步，神态自得。

“那以后我保护你哦。”

顾岚衣笑得更明显了，“好啊，那你要快点变厉害。”

温子昱：“当然！”

顾岚衣每天晚上都会在他睡着后拉过他的手腕搭脉，原本躁动的内力在她们锲而不舍地练武下终于平息了不少。

温子昱也终于可以很快入睡，有了困，饿，疲惫的感觉。

这一切无疑都给了顾岚衣极大的安慰，只要她们坚持下来，迟早有一天那些内力会消耗完，或者达到一个温子昱的身体能承受住的程度。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漠北四城按部就班地照着顾岚衣设想的进程行进，百姓们经商已经步入正轨，第一届乡试也在各城内安稳地举行。

考虑到四城的建设需要人才，顾岚衣也同意了柯亚力提前进行会试的建议。

等下个月的会试结束，很快便有一大批官员来填补四城的职位空缺，她们也终于可以不用日日处理四城琐事了。

秋风已经带来了初冬的第一缕凉意，随着她们院门口最后一片枯叶的落地，寒冬最终还是在所有人的抗拒下到来了。

漠北四城的冬天，素来是十分艰难的。

顾岚衣也早早为这个冬日做足了准备，可在事情发生之时，她却依然意外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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