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我还好。”东瑾的声音从头顶上落下来，砸在我身上，疼。

我闭上眼，眼眶中的泪水四处逃窜，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抽，刺，抽，刺。

快速，决绝。

我感觉到粘稠滚烫的血液布满我的手，我感觉到头上脖子上滴落着似泪珠的滚烫的液体，我听到泪水同血滴滴落地上的声音，我还听到东瑾渐渐变弱的呼吸声。

我松开握着匕首的手，拦着东瑾的腰，接着东瑾渐落的身子。

我将他平缓的放在地上，蹲在他身旁，泪水打落在他脸上，啪嗒嗒，啪嗒嗒。东瑾依旧握着我的手，紧紧的，紧紧的，没有松开。

“东瑾，东瑾，东瑾……”我细细密密的叫着他的名字，试图让他一直都保持着清醒，我想要自己冷静下来，可是逐渐颤抖的声音却是呈现出我再也无法冷静的事实。

我单手扶上他的脸，擦去嘴角溢出来的鲜血，想要抹杀掉这刺眼的红。

“歌儿，歌儿……”我惊愕的看着他，趴过去，将耳朵附上去。

“我在，我在。”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第一次，从见到他开始到现在，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歌儿，歌儿，我期盼着他可以叫我的名字，凡歌也好，郑凡歌也好，我都是在期盼着，现在我总算是等到了，歌儿，歌儿，我等到了，不是么。

“歌儿，歌儿……”东瑾的声音虚弱无力，我感到左手传来的力度，我回握他，紧紧的，让他感受我的存在。

“我在，我带你去看大夫，我带你去找恋舒，好不好，好不好？”我几乎呜咽出声，泪水早已迷蒙了双眼。

“歌儿，喜欢你……”

歌儿，喜欢你。

五个字，字字如雷打在我耳膜上，终于让我哭泣出声，我跪倒在他身边，哭泣到说不出话来。

“歌儿，喜欢你……”

我将脸挨在他脸上，感受他脸颊的温度。你是怕以后没有机会说才要在此时说给我听的么？

“我要你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对我说，不要这样，你知道吗？”

“对，不起……”

“不要这样，我要你好起来，你好起来，知道么，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自己。”我单手抱着他的头，泪水打湿了我们的脸。

“歌儿，喜欢……你……”

我感觉东瑾握着我的手开始慢慢松开来，我死死的抓着，紧紧的拽着，不要分开丝毫，我努力着，努力着，知道我再也感觉不到丝毫他的力气。

“东瑾，你醒醒，你醒醒！”我跪起身子，紧张的看着他。

“东瑾，不要吓我好不好，不要吓我。”我趴在他胸口，听见轻弱的搏动声，再触到他鼻间。

活着，他还活着，我欣喜若狂，连忙将他扶起来，这才发现者厅中的人早已是不在，像是这里从来就只有我们两个。

东瑾，你要撑着，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你一定要撑着，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

*……*……*……*……*……*

“逆寒，逆寒，你在哪儿？”扶着毫无意识的东瑾走在夜晚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寸步难行。

“逆寒，逆寒，我们在这儿，你能听见么？”我大声叫着逆寒的名字，但愿他在折回之时可以听见我的呼喊。

我看着惨白月光下东瑾的脸，心抽痛到麻木。

“逆寒，逆寒……”嘶哑的声音穿梭在寂静的夜里，荡了开去，可是最终没有任何回应。

我扶着东瑾拍响了一家人的门，必须得先找到医馆才行，可是我哪里认识他们的字，根本就无从下手。

“开门，开门，快开门。”我重重的一掌一掌的拍在门面上，响起厚重响亮的声音。

“开门，快开门。”我言语中带着怒气与焦急，最后干脆用脚踢。

“叫魂啊你，啊！！！！你们什么人？”开门的是一个妇女，原本嚣张不满的神情见着浑身是血的我们便吓得瘫倒在地上。

“告诉我医馆在哪里。”我低头看着她，狠狠的盯着她。

“在，在……”

“快说，在哪里？”我大吼，没有任何耐心。

“过了，过了，前面这个角，再转个弯，就是。”女人往后退着，想要逃离而去。

“你给我过来，带我去，否则，我杀了你。”我瞪着她，吼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带我带。”女人爬起来，连忙错过我的身子，向外冲去。

“等等，你过来，帮着我一起扶着他。”

“啊……”

“快点！”

“是，是。”女人颤抖着身子过来扶着东瑾的身子，这样我们在女人的带领下到了医馆，同样的方法才让那大夫开了门，答应给东瑾治疗。我明白，在这世上，很多时候是要使用暴力才能最快解决问题。

“大夫，他怎么样？”大夫给东瑾处理了伤口，见他眉头皱紧，我心中的石头又重了几分。

“还好这一刀伤的不是要害，匕首也没有拔出来，否则也活不到现在了。”

那三刀，我都刺在一个地方，也避开了要害，而且一刀比一刀刺的浅，因为我头抵在东瑾胸口，身子遮住了他们的视线，虽然仔细一点就能看出来，可是三刀却是实实在在刺在了他的身上，他们也不会注意到。

“那他有生命危险么？”

“姑娘，请恕老夫无能为力。”大夫摇摇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不是说没有伤到要害么。”

“可是他身上原本就有重伤，现在加上新伤，以我的能力实在救不了他。”

我无力的坐在床边，握紧东瑾的手，不会就这样结束的，不会的。

“大夫，你能帮他稳定现在的状况么？”

“依他现在的情况，我能助他再活上几日。”

我翻出所有能拿出的银子，加起来也就十几两：“大夫，帮帮我。”

大夫看看我摇摇头，将银子推还给我：“待我做到了，再给我报酬吧。”

“谢谢你，谢谢你。”我感动得连忙道谢，我粗鲁的将他从睡梦中叫醒，粗鲁的威胁他给东瑾治病，可是他却不恼，反而帮我，我怎能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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