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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陆云嘴角的笑意更浓,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苏媚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又落到赵金龙那铁青的脸色上,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黄老板那故作镇定的笑容上,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杜笙?」

黄老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干笑了两声,打着马虎眼:「陆先生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陆云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窗边,目光看向窗外。只见百乐门外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群人,他们个个手持利刃,将整个百乐门围得水泄不通。借着昏黄的路灯,陆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人领头的,正是杜笙手下最得力的干将——「笑面虎」马三。

看到马三的那一刻,陆云心中已经了然。看来,今晚这场戏,比他想象的还要精彩。一边是想要吞并百乐门的赵金龙,一边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杜笙,而他陆云,则成了这场博弈中,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黄老板,现在可不是装傻的时候了。」陆云转过身,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杜老板现在应该就在门外,等着看我们狗咬狗的好戏吧?」

黄老板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陆云的鼻子破口大骂:「陆云,你别血口喷人!我黄某人行得正坐得端,什么时候和杜笙那种人同流合污了?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黄老板,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陆云走到赵金龙身边,拿起桌上那张一百万的支票,在指尖轻轻地弹了两下,「这张支票,就是最好的证据。」

「你什么意思?」赵金龙一把抢过支票,目光凶狠地盯着陆云,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陆云笑了笑,指着支票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印章,淡淡地说道:「赵老板,你难道没发现,这张支票上的印章,不是你常用的那枚吗?」

赵金龙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他仔细一看,果然,这张支票上的印章,虽然和他常用的那枚很像,但仔细辨认之下,还是能看出些许区别。这张支票上的印章,明显是新刻的,上面的字迹也更加清晰,显然是有人故意模仿了他的印章。

「这……」赵金龙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张支票,是假的!而他,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耍了!

「是谁?是谁在背后搞鬼?!」赵金龙怒吼一声,将手中的支票撕得粉碎,眼中满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是谁,赵老板心里应该很清楚吧?」陆云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你真以为,就凭你,也能吞并得了百乐门?你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赵金龙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他当然知道,以他的实力,想要吞并百乐门,的确有些痴想天开。他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他背后有人撑腰,而那个人,就是杜笙!

「杜笙!一定是杜笙那个老狐狸!」赵金龙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满是怨毒和愤怒,「他竟然敢耍我!」

陆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赵金龙,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他知道,这场戏,他已经赢了。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群手持利刃的黑衣打手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马三。

「赵金龙,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百乐门闹事!」马三一进门,就指着赵金龙的鼻子破口大骂,「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马三,你他妈别以为老子怕你!」赵金龙怒吼一声,从腰间拔出手枪,指着马三的脑袋,「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哟呵,赵金龙,你这是要干嘛啊?」马三冷笑一声,不闪不避,任由赵金龙用手枪指着自己的脑袋,「来啊,开枪啊!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赵金龙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怒目圆睁,几乎想把马三直接吞进肚子里。然而,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陆云却突然开口了。

「赵老板,稍安勿躁。」陆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陆云,你他妈少管闲事!」赵金龙怒火中烧,恨不得把陆云撕成碎片。

「赵老板,你确定要在这里开枪?」陆云不慌不忙地走到赵金龙面前,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你就不怕惊动了楼下的客人,引来巡捕房的人吗?到时候,你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赵金龙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虽然鲁莽,但并不傻。这里是百乐门,是法租界的地盘,他如果真的在这里开枪杀人,那可就真的捅破天了。

「哼!」赵金龙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马三一眼,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枪。

「算你识相!」马三冷笑一声,大手一挥,身后的那些黑衣打手立刻将赵金龙等人团团围住。

赵金龙虽然心中不甘,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和马三硬拼的时候,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对马三说道:「马三,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挑起我们青帮和洪门的火拼吗?」

「赵金龙,你少他妈血口喷人!」马三啐了一口,指着赵金龙的鼻子骂道,「老子今天来,是来替我们杜老板清理门户的!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百乐门闹事,还敢对我们黄老板不敬,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你放屁!」赵金龙勃然大怒,「老子什么时候对黄老板不敬了?明明是这小子……」

赵金龙说着,便要向陆云发难,却被马三一把拦住。

「赵金龙,你少他妈在这里装蒜!」马三冷笑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想趁着杜老板不在,吞并了百乐门吗?我告诉你,你做梦!」

「马三,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赵金龙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杜笙的计划,竟然被马三知道了。

「我胡说八道?」马三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扔到赵金龙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赵金龙疑惑地捡起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娟秀的字迹,赫然是他和杜笙联络的密信!

赵金龙顿时如遭雷击,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早就被人识破了!

「是谁?是谁出卖了我?!」赵金龙歇斯底里地怒吼道,眼中布满了血丝。

「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马三冷笑道,「赵金龙,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也配跟我们杜老板斗?你也不过是一条丧家犬罢了!」

「你……」赵金龙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赵老板,现在可不是你发脾气的时候。」陆云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算计你吗?」

赵金龙闻言,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陆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

陆云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赵金龙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苏媚,问道:「苏小姐,你说呢?」

苏媚此时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晚这场戏,竟然会发展成这样。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利用赵金龙和杜笙之间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被陆云算计了!

「陆先生,我……」苏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小姐,你不用紧张。」陆云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也是被人利用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

「陆先生,你……你真的不怪我?」苏媚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云。

「我为什么要怪你?」陆云反问道,「你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陆云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苏媚的心脏。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在陆云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无所遁形。

「陆先生,你到底想怎么样?」苏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想怎么样。」陆云淡淡一笑,「我只是想,请苏小姐,帮我一个忙。」

苏媚闻言,心中一凛,她有一种预感,陆云让她帮的这个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苏媚的心悬了起来,陆云的眼神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让她不寒而栗。她见过太多男人,贪婪的、凶狠的、虚伪的,但陆云的眼神却让她捉摸不透。这让她感到不安,却又忍不住被他吸引。

「陆先生说笑了,我不过是个歌女,能帮您什么忙?」苏媚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她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一下脚步,却被马三的手下牢牢地挡住了去路。

陆云走到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一串流畅的音符流淌而出,像是黑夜中的月光,带着一丝清冷和神秘。

「苏小姐,我想请你,帮我唱一首歌。」陆云的声音随着琴声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

苏媚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陆云,「唱歌?陆先生是想听什么歌?」

陆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弹奏着钢琴,旋律逐渐变得激昂起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又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随时准备露出獠牙。

「就唱……」陆云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就唱一首《夜上海》吧。」

《夜上海》?苏媚心中一惊,这首歌是百乐门的招牌曲目,也是她苏媚的成名曲。但这首歌的歌词,却充满了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糜烂气息,与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陆云究竟想做什么?

苏媚压下心中的疑惑,对着乐队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伴奏。悠扬的旋律再次响起,苏媚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带着一丝妩媚和哀怨,在百乐门的夜空中回荡。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歌声婉转动听,却掩盖不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赵金龙脸色铁青,马三面沉似水,黄老板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只有陆云,依旧平静地弹奏着钢琴,仿佛置身事外。

一曲终了,苏媚缓缓走下舞台,来到陆云身边,低声问道:「陆先生,您究竟想做什么?」

陆云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赵金龙面前,将一张纸条递给他,「赵老板,看看吧,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赵金龙疑惑地接过纸条,当他看清纸条上的内容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身子晃了晃,差点瘫倒在地。

纸条上,赫然写着:

「十年前,陆家灭门惨案,主谋——杜笙。」

短短一行字,却像是晴天霹雳,将赵金龙劈得外焦里嫩。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苦追查了十年的真相,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这一切,都是陆云给他的!

「你……你到底是谁?」赵金龙的声音颤抖着,眼中充满了惊恐和疑惑。

陆云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转身走到苏媚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她的耳边低语道:「苏小姐,现在,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了吗?」

苏媚的心跳得厉害,她能感觉到陆云手上传来的温度,也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寒意。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只能选择与虎谋皮。

「你想让我做什么?」苏媚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陆云凑到苏媚耳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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