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彦倒茶的动作未停，随后把茶壶放去竹制茶盘。

  粗陶制成的茶杯，比寻常茶具多了几分古韵，杯盖合上的清脆响声，在办公室内显得尤为清晰。

  空气里，茶香缠绕着淡淡的竹香，平添几分趣意。

  韩继风望着这一幕，不禁想起梦中那个被“取保候审”的男人，当他和另外几名检察官推开病房的门，只看到宋柏彦坐在那泡茶，那时他的身体日益衰败，却不曾流露出自怨自艾的神情。

  看到他们，宋柏彦原先微蹙的眉头舒展，36岁的男人，已经能用半生浮沉来形容，落在他们身上的眼神，却异常的平和。

  韩继风记得宋柏彦在梦里微微一笑，放下茶壶解释：“正想着，明前龙井，只有我一人独尝，倒少了些趣味。”

  哪怕身陷囹圄，依然表现得游刃有余。

  这时，宋柏彦的嗓音稳缓传来：“知道我和唐黎的关系？”

  宋柏彦的顺势认下，让韩继风静默了几秒，尔后，他又听到宋柏彦说：“先前黎议员想撮合你和唐黎，我这里得知，你和他大女儿有过一段，倘若再跟唐黎来往，传出去也不好听。”

  许久，韩继风才出声问：“阁下把季法官的千金介绍给我，也是不希望我去打唐黎的主意？”

  哪怕他心里早已知晓答案，如今面对宋柏彦，还是忍不住亲耳求证，高高在上的总统阁下，也会因为私心、利用职权之便来乱点鸳鸯谱？

  宋柏彦不答只问：“就这么不喜欢季家那位小姐？”

  自始至终，他的眼神都很温和。

  韩继风并不相信宋柏彦表现出来的亲善，没顺着往下说，又把话题绕到唐黎身上：“我第一次见到唐黎，差不多是两年前，当时黎鸢儿准备高考，我去黎家为她补习，在楼梯口碰见了唐黎。”

  说着，韩继风重新望向对面的男人：“唐黎的身世，阁下恐怕比我清楚。”

  宋柏彦没否认。

  韩继风又道：“我做过一个梦。”

  “在梦里，唐黎是我妻子。”

  说完，他能感觉到宋柏彦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愈发的深邃，却又是侧耳细听的寂静。

  韩继风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办公室内：“就算是梦，也是一种警示，我帮黎鸢儿补习的那段时日，几乎每天都能遇到唐黎，或走廊或楼梯间，巧遇也罢人为也好，我没料到，后来她会直接拒绝这桩婚事。”

  “国宴上，她走向主桌，我以为她是想请阁下解围，直到我看见脸书上的那几张照片。”

  韩继风说到这里，想起梦中高尔夫球场宋柏彦和唐黎的独处，宋柏彦投在唐黎身上的眼神温厚，透着隐隐的纵容，唯独没有爱意。

  倘若那一世宋柏彦不曾对唐黎动情，仅仅是因为唐黎在檀宫外拦过车，那么这辈子，唐黎为何会和他有这么多交集？

  “住在黎家的唐黎敏感又自卑，即便现在有所改变，仍然是一只脚还踩在校园里的学生，以阁下的年纪和阅历，看待这样的女孩，除了幼稚，我想不到其它形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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