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困境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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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熙三年阴历九月十七......
在湖北兴山境内,距离兴山城约莫几十公里的地界,有一座山名茅麓山,此山地势险要,一眼望不到尽头,往西可通巴蜀,往北可去襄阳,南边不远便是长江。长江在茅麓山的这段水域,又被称作西陵峡,西陵峡至茅麓山荆棘密布,险峻异常,易守难攻。只因茅簏山位于南阳镇的白羊寨村,山中房屋多为茅舍,故名。
此时的茅麓山山顶,聚集着夔东十三家军首领,居中主座上一位白袍将军,面色刚毅,正凝视着身前半跪着的军士问道:
“此言属实?”
“千真万确。”军士答道。
“高守义啊,高守义,你是真对得住‘守义’二字啊?!”白袍将军说完愤怒拔剑。“噗”地一声,只见右手边一四方木桌应声去了一角。
“我誓杀汝!”
在旁的众多义军首领们此刻好像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只听有的骂骂咧咧,有的默不作声,有的眼望白袍将军而静候决断。
“国公殿下,门外张将军求见!”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话音未落,一位身长八尺许的年少将军早已来至众人跟前。他双手抱拳,半跪于地,说声:
“见过大将军。”
“快快请起!”白袍将军立即伸双手扶住他,眸中目光炯炯。
原来此员小将乃是闯王义子张鼐与义女慧英所生,名为张小宝,自小天生神力,深受贞义夫人(闯王之妻高夫人)喜爱,为"忠贞营"(闯王余部战力最为强悍的部队)一员不可多得的勇将。而这白袍将军,姓李名来亨,年纪三旬出头,乃大顺皇帝李自成侄孙,曾被南明王朝赦封为‘大将军印太子少保临国公’,故名‘国公殿下’,也称‘大将军’。其义父李过病死,义母黄夫人现居于茅麓山寨中。
“大将军,高守义,高守义他投降清兵去了…”张小宝说道,模样很是焦急。
“嗯,此事我已知晓,你们且去休息一下吧。”李来亨边说边望向门外站着的几个风尘仆仆的亲兵。他们皆从兴山守卫大寨而来,将近百余里的山路奔驰,令他们现在都还没缓过气来。
清兵自康熙二年在兴山被来亨打败,退守当阳到现在快一年有余。义军于是在从兴山到茅麓山这段百余里的路段,修筑了不下十来个营垒和寨栅。其中兴山,百羊寨,九莲坪规模最为庞大。
兴山驻军为张小宝、高守义、淮候刘国昌之子刘顺率部镇守。忠贞营马军精锐一万,步军五千,配备火器营一部。投降清兵的高守义原是高夫人的近亲侄儿,高夫人之叔父高闯王的一个小兵,不大出名。由于资格老和这裙带关系,来亨拨给他兵马三千,与张小宝,刘顺共守兴山大寨。
“国公爷,早定大计为妙啊。”旁边一矮壮青年言道。此人正是闯王谋士宋献策之子宋青萍,现任中军参赞。
听到这话,许多人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李来亨瞥了一下众人,便向外吩咐:
“来人,去把牛喜叫来!”门外亲兵答应了,一阵马蹄声过。众人急切的等待着,大约等候两顿饭不到的功夫,急骤的马蹄声再次响起。李来亨带领众人从屋内走出,自言自语说:
“啊,他来啦。”
门外亲兵正接过来人的战马向不远处的马桩走去。只见一高大威猛的武将身后跟随着七八个精神饱满的亲兵向着自己走来。
李来亨神色严峻地迎上前去。
“大将军!”,身着严整盔甲的武将抱拳给来亨行礼。
“嗯,走,进去说!”望一眼叉手行礼在旁的亲兵们,转身带着众人返回屋内,开口说:
“如今形势已非常严峻,兴山那边紧靠当阳,现阿济格统领五万兵马对兴山形成很大威胁,且高守义又背义离去,恐兴山失守。”停顿了一下,又望了望众人,继续说道:
“牛喜,你把亲兵营交给张顺,带着我的兵符,与缑应照速去调古夫、峡口、黄粮三镇兵马共一万五千,火速增援兴山,兴山不能有失!即刻启程,务必于明日午时赶到!”来亨看一眼外面天色,已近申酉时分,又下起了麻麻细雨。他脸色十分沉重。
“是,大将军。”牛喜答应了。
“去吧,路上小心!”李来亨拍了拍牛喜的肩膀,交过随身兵符,望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身穿青布衣衫的中年文士,头戴方巾背插宝剑。
只见他向来亨抱拳一礼后,迅速跟随牛喜离去。
李来亨走到大门外望着兴山方向凝视片刻,对自己的亲兵说:
“立即备马!”转身又向亲将李勇说道:
“选六十名精壮之人,配好快马,准备随我出发。”说罢,踏着沉重的脚步迈进门内。众人明白,一场狂风暴雨要来了。
“国公爷,有事禀报,”这时忽听门外一亲兵头目叫匡汉举的,又在门外禀道。
宋青萍急忙从屋内走出,拉着这亲兵头目就往旁边走去。
来亨望着门外宋青萍的背影,心中猛的一个愣神,“又出了什么事?”
只见宋青萍很快便来到他跟前,兴奋却又小声说道:
“红霞的人马现在西陵峡候命。只有红娘子和红霞的几个亲兵上山来,要不要马上去禀告贞义夫人?”
“从哪边过来的?”李来亨非常诧异的问道。毕竟那红娘子的丈夫和兄弟皆是被李闯王所杀。
“自重庆府过来,想从荆州那儿去往岳州巴丘,没过得去。据她们说,以多铎为首的清兵,在荆州驻扎着有好几万人,具体多少,数目不详。”宋青萍答。
“那行,让他们往慈庆宫去,先见见奶奶吧。”
“青萍你亲自去吧。”李来亨又补充道。
俩人对视一眼,宋青萍便去了。
“应该是一支有生力量,但却不知……”李来亨边踱着步边思考着,忽然听见他说:
“桂怀远,李可明,李学秀你三人,同领本部人马,严扎寨栅,多设鹿角和拒马,以防荆州、两夷之兵。毛寿登,朗武,王进材,你三人率领本部兵马,前突至桂怀远的峡口镇和缑氏兄弟的黄粮镇中间下寨,建于当道,也须深沟高垒。壕沟、瞭望台等工事应尽快修筑完毕。”诸将此时轰然得令,鱼贯而出。
屋内剩下守南阳镇的黑有功、李守俊和李闯王大将田见秀的儿子田忠顺,守山下百羊寨的李守玉、王光省和阮龙德。
“黑有功李守俊,你二人火速赶回南阳镇。”
“忠顺你就不要回去了”,大将军接着说。
“有功守俊,你二人之中任选一位,速带兵马北渡西河,于卧龙岗至襄阳的小路上扎营,沿路多设哨卡,时刻保持警惕。不得让襄阳之兵从彼处偷过!”
“得令!”二人领命,转身离开。
“守玉,光省,龙德你三人回寨中调拨人马,于百城、长坪、万朝山一带多插旌旗,以为疑兵,防备当阳之敌。”
“遵令!”三人去了。
此时屋内只余下了田忠顺。他见众人尽皆领命离去,来亨却未委任于他。正自疑惑,欲待发问,不料来亨率先开口,说:
“忠顺,时间紧迫,咱们路上边走边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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