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报纸？哪家报纸？”

“钱江晚报？”

“是前天当日的吗？”

“好象是，我没注意。”

“好，”叶晴染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欢欢，我出去一趟，你先吃，好好的吃，多吃点，多得饱饱的才有力气和人斗！”

和人斗？

吴欢欢一付凄苦自嘲的笑容，自己能和谁斗？谁都可以一把将自己推倒，然后再踏上一只脚！

“嫂嫂，你别去哪？”

“你别管了，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着，连大衣也不及穿，匆匆地出去。

“嫂嫂，嫂嫂！外头冷，穿上大衣。”

叶晴染早已无影无踪了。

刚才来小餐馆的路上，叶晴染曾看见一座售报亭。

叶晴染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

“老板，有钱江晚报吗？”

“有有有，小姐要买几份？”

“一份，这前后十天的都给我来一份。”

店老板笑呵呵地说：“你要介么天的呀？幸好我每天都给自己留一份，否则，天天都卖光的。”

“谢谢老板。”叶晴染丢过一张五十元，卷起报纸就跑。

“小姐小姐，找你零钱。”

“不用了，就当我夺人所爱的补偿。”

跑回餐馆，叶晴染上气不接下气，嗵地一下将报纸丢在餐桌上。

“嫂嫂，你买这么多的报纸有啥子用？”

叶晴染喘匀了气，摊开报纸，一张张地翻看了起来。

从头到尾，连小豆腐块也不放过。

皱了皱眉头：“没有呀，哪有你的绯闻和照片？”

没有吗？

吴欢欢赶紧凑前去，一张张的细看。看了一遍无果，又从后头翻到前面。

依旧无果。

“奇怪了，我明明看到报纸上有我和安大夫的照片。”

“你没弄错报纸的名称吧？你确定看清是钱江晚报？”

“确实，我看得一清二楚。”

吴欢欢的学历虽不高，但看清报纸的标题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你和安大夫是哪天吃的饭？”

吴欢欢搬着手指算了算，笃定地说：“五天前，也就是上个礼拜二。没错，那天上午我想把小爱送回老家去，我姆妈特地看了一下日历，是礼拜二。”

“小爱的奶奶是哪天把报纸给你看，逼你离婚的？”

这天的日子，仿佛刻在吴欢欢的心里，想忘记都难。

“礼拜五，那天我去医院报到，我记得一清二楚。”

也就是说，报纸就应该是近这个星期，自己买了最近十天的报纸，吴欢欢所说的那张报纸应该在这十张报纸里头。

为啥会没有呢？

叶晴染想了半天，突然叫道：“欢欢，你很可能上了别人的当了。”

上当？

吴欢欢抬起茫然的双眼。

“我怀疑小爱的奶奶在骗你。”

“她……她做啥要骗我？”

“骗你跟高见离婚呗！”

吴欢欢举着筷子再也无法落进菜碟里了。

往事如泉水般从脑海深处奔涌而出。

从嫁进高家开始，婆婆就对她就没有过好脸色，百般挑剔，千般轻蔑，甚至带着着敌视。为了父母可怜的面子，为了腹中的孩子，更因为吴欢欢天生就是逆来顺受。所以，一切的一切，吴欢欢都忍了下来。

生了女儿小爱后，婆婆一反常态，竟然满脸笑容地给她夹菜，刚开始，吴欢欢诚惶诚恐，后来，她想起了她们老家的习俗，婆家假如不喜欢这个儿媳，希望她能主动离开婆家的时候，公公和婆婆就会给儿媳夹坏掉臭掉的菜肴。儿媳假如心领神会，乖乖地离开婆家，那么两下里皆大欢喜，婆家有可能会给儿媳一笔补偿。假如儿媳麻木不仁，或是装傻就是不肯离开，那么婆家就会来硬的，就会直截了当地提出来。那时，儿媳一毛钱都拿不到……吴欢欢明白了，这是婆婆利用她老家的习俗在赶她走啊。

其实，在高家，吴欢欢一直都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下，每天都要看别人的脸色，她很想离开。

可是，身不由已，她自己无权作主。

她只能装傻充愣，只能装出一付感恩戴德的神态，只能若无其事地吞下婆婆夹给她的臭鱼烂虾。

吴欢欢明白了，婆婆的种种手段使出来而没有任何效果后，无奈之下，她来了个绝的，用她制造出来的绯闻来逼自己退位！

难怪，婆婆会主动提出让自己好好谢谢安大夫，还主动拿出钱来；难怪婆婆会主动给自己预订酒店。原来，这一切都是婆婆设计的圈套啊。

自己真傻，果然上了婆婆的当，果然委委屈屈地答应和高见离婚！

天哪，婆婆的手段也太阴险毒辣了，她的心也太黑太无情了。

“嫂嫂，婆婆她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这样把我和小爱赶出家门？就算我不讨她的喜欢，可小爱是她的亲孙女啊，她就一点都不管小爱的死活吗？”

“她要是有那份心的话，也就不会这样做了。”

整件事情就这样一目了然了。

吴欢欢默默地哭泣良久，抬起红肿的眼，一付孤立无助的样子：“嫂嫂，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叶晴染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你才刚说小爱的奶奶给了你一张银行卡，里头有多少钱？”

“我还没去查过，婆婆说是一大笔，说是给我作生活的补贴，小爱长大上幼儿园也好找个好点的学校。”

凭着前婆婆悭吝的个性，她还能给素来不喜欢的吴欢欢一大笔钱？这想去也有些不可能。

“欢欢，这门口往左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有家银行，你先去查查到底有多少钱。”

吴欢欢点了点头。

叶晴染站了起来：“我陪你一块去。”

“外头风大，蛮冷的，嫂嫂你先吃点东西，我一会儿就回来。”

叶晴染点头答应。自己又不能陪欢欢一辈子，将来很多事情都要欢欢自己去处理。

没过一会儿，吴欢欢回来了，哭红的眸底里闪着一丝愤怒，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叶晴染有些明白了：“是不是没多少钱，根本不是她所说的那样，是一大笔钱？”

“是，总共才二千块钱。二千块能干什么？能给小爱找个好点的幼儿园？她怎么能这样骗人呢？嫂嫂，婆婆她太坏了，她真是太坏了。”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想起和前婆婆一一过招的情景，叶晴染也很是窝火。她冷笑道：“可我没想到，她竟然用这么龌龊的手段来对付你，来哄骗你离婚！”

吴欢欢抽抽答答地说：“难怪，难怪她讲先不要把离婚的事情告诉娘家爸妈，我先还以为她是为我爸妈着想，是不想让他们伤心难过。现在想想，她是怕多人晓得了会有人揭穿这骗局！我太傻了，我真是太傻了。”

“欢欢，你不是傻，你是心肠太好了，你总是把事情和人往好的方面去想。”叶晴染正色地说：“欢欢，我问你，你甘愿这样被人算计，被人赶出家门？”

“我不甘愿！可是，我已经答应下午去民政局办手续了。”

“你答应过的又是不法律法规，完全可以不照着做。”

“嫂嫂的意思是……”

“假如你不想和高见过下去了，那你就去离，当然，你不能这么两手空空的离开，高家必须得给你能说得过去的补偿。假如你不想离，那就不离，回去直接对老太太说，你回头想想又不想离了。她还能拿你咋办？她总不能让人把你扔出去吧？”

“嫂嫂，虽说我在高家过得很不开心，可我真的不想离。我姆妈在我出嫁的辰光就讲过，一个女人一辈子只有一个丈夫，从一而终。否则死了以后，几个男人会抢我一个人的，阎王爷分不开，只能把我锯开。”

“你呀，真像个现代版的祥林嫂！”叶晴染噗嗤一下笑了，伸手点了点吴欢欢：“你怎么会相信这个？人死了就死了，灰飞烟灭了，哪还有啥男人来抢你？”

“就算没有这个，我，”吴欢欢扭捏着，羞涩地说：“我也不想离，这辈子我也不图别的，有吃有穿就行。再讲了，我要是离了，小爱连名义上的阿爸也没了，我阿爸姆妈在村里也会抬不起头。”

可怜又可悲的欢欢哪，她的心里只有别人，她啥时候能有她自己个啊。

“欢欢，这件事情你可要考虑好喽。”

“嫂嫂，婆婆不能再拿报纸上的事情来威胁我了吧？”

“当然不能！假如她再敢这样做，你可以去法院告她诽谤你的名誉！”

“那就好，那我不离了，就算高见一辈子都这样待我，我也不离了。”

叶晴染给吴欢欢盛了一碗老鸭汤，叹着气道：“欢欢，你不想离，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你以后不能再这样软弱了，该为自己立争的时候决不能任人摆布，要不然，你会被人欺负死。”

“嫂嫂，我听你的。”

吴欢欢怯生生地喝了一小口汤，神色又有些茫然，“嫂嫂，我答应离婚的，现在又突然反悔，回家怎么跟姆妈讲啊？”

叶晴染沉吟了一会儿，趴在吴欢欢的耳边道：“来，我教你咋跟那个烂心烂肺的老太太说。他们不仁，也就别怪我们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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