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媒婆这样想着，话里也多了分真诚，“南嘉呀，我也跟你掏个底，真不是我贪财，确实也是家里有难处呀。我儿子，前一段时间得了病，吃了不少药都不见好，眼看就要把家底掏空了，要不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提出要这么多钱。”

  说着又苦笑一声，“你别看我这穿的戴的，看着挺齐全，其实这是我最后一套行头了，我们当媒婆的，若是不打扮得光鲜一些，哪进得了那些大户人家的门呐，咱们村里的到好说，可光靠给村里人说亲，也赚不到钱呀。”

  柳南嘉看着，觉得这会儿脸上带着忧愁的李媒婆才是她的真实状态，不像刚刚，虽然满脸笑容，但总给人戴着面具的感觉。

  现在的李媒婆，就是一个为孩子担忧的母亲。

  于是说道：“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李媒婆，这样吧，若是您答应我一个条件，那我再给你加二两，一共五两银子。”

  听到这话，李媒婆的眼睛亮了，“什么条件，南嘉姑娘说来听听。”

  “对您来说，应该不难，就是柳家大房若是再说亲，您都注意打听着，然后把消息告诉我们。若是还有类似的情况，就再搅黄它，总之，我哥的名誉绝不能让他们糟蹋了。”

  “成，别的不说，打听消息我还是在行的，不然怎么干媒婆的行当啊。”李媒婆见不是多难的条件，满口答应下来。

  “那就交给李媒婆了。”柳南嘉笑眯眯，事情谈成了，她也松了口气。

  但她有件事也实在好奇，于是就问了出来。

  “李媒婆，那个姑娘家，是什么情况，您知道吗？就算是秀才的女儿，二十两的彩礼，也有点离谱了吧？”

  他们这是在村里，又不是在镇上，据她了解，仓河村的情况，跟他们渡水村也差不了多少。

  二十两，结合他们之前盖房子的情况，只要不买砖，盖间院子都够了。

  “他家的事儿啊，我还真知道一点。那家人姓梁，是仓河村唯一的秀才。不过跟你们爹不一样的是，柳秀才考过一次举人后就没再考，而他却一直不死心，屡次不中，但每次都还要接着再考，我也不知他到底考了多少次，反正是把家底掏空了。原本呐，他家算是仓河村的富户了，不然也供不出他这个秀才，可他这些年，除了一心读书，其他啥也不干，梁老爷子死之后，家里的产业没人打理，就一点一点全败光了。”

  李媒婆也没有隐瞒，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了，至少仓河村那边的人都知道。

  柳南嘉对李媒婆提到自家爹也没有意外，做媒婆的，靠的不就是消息灵通嘛，知道他们爹的情况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一村一个秀才，穷苦的地方，果然很少有能读书出来的啊。

  “所以，他家要这么高的彩礼，是……？”柳南嘉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李媒婆继续道：“就是为了再考最后一次，哼，说是最后一次，可我觉着，若是有钱，他还要再考呢，真是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那他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柳南嘉的想法得到验证，有些气愤。

  “唉，也算他还有点良心。我听说，之前郑媒婆给他介绍过一个，让他女儿去做妾，被他给拒绝了。”

  柳南嘉也挺赞同，还算没那么丧心病狂。

  却听得李媒婆又道：“可要我说，他说不得是嫌弃女儿去做妾，会连累自己名声，影响他以后做官呢。”

  “我呸，连举人都考不上，还做官，做梦吧。”柳南嘉也觉得这才是事情的真相，若真的心疼女儿，就不会不顾其他人，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功名了。

  更不会拿女儿的彩礼去换科举路费这种事了。

  “哈哈，”李媒婆被逗笑了，“南嘉姑娘是真性情。所以啊，他家在我们媒婆圈都出名了，二十两彩礼，能出的起的人，要么就是不差钱的公子哥，但那种人怎么可能娶一个穷秀才的女儿当正妻，基本都是去做妾的。普通一些的人家，大多都看不上他这个当爹的，生怕这次不过还要考，那当女儿的不还得补贴他吗，怕娶到一个吃里爬外的。再有就是能看上他家的，却出不了那么多钱，那梁秀才又咬死了不肯降价。”

  “人家好好一个姑娘，硬是被他爹耽误到了现在，好像都18了吧，亲事还没谈成，我看往后，是更难喽。”

  这会儿话说开了，李媒婆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其实，你那个堂哥的亲事，也算是出名的了，虽然没有梁秀才那么夸张。你们那个爷爷，也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一心想娶什么富家或秀才的女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要不是他们攀扯到你哥身上，我看他们凑成一对儿还真不错。”

  柳南嘉默了，还真是，一样奇葩的长辈，让他们互相祸害还真可以。

  但前提是没有牵扯到自家哥哥。

  这一聊就聊了不短的时间，事情既然谈成，柳南嘉就准备告辞了，还得回家做生意呢，也不能全推给宋辰不是。

  于是她起身，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是提前准备好的，毕竟一吊钱拿着也太不方便了。

  “李媒婆，这是一两银子，算是定金，您若是把事情办好了，我再给您剩下的。后续再有什么消息，我再给您。”

  李媒婆见着银子，满脸堆笑，“放心，我李媒婆可不像那个姓郑的，我向来是最讲信誉的。”

  说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南嘉姑娘，你那个面包和炸鸡，下回来能不能带我一份，前面我也没说谎话，是真爱这口吃的。哎呦，因为我儿子的病，我这一段，可都瘦了一大圈了。”

  柳南嘉和柳言锡愕然，瘦了一大圈，还这么富态，那之前？

  好长时间都是在当陪衬的赵大婶，这会儿扑哧一声笑了，“这个我能作证，她呀，真是瘦了不少呢。”

  柳南嘉回过神，满口答应，“没问题，下回我绝对请您吃。”

  “哎，那敢情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得到许诺，李媒婆更开心了。

  柳南嘉甚至觉得，比她刚刚见到银子还开心，看来是真的爱吃啊。

  随即，她又想起来一件事，“赵大婶，我刚听李媒婆叫你什么？王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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