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 月底算账
不过街上孩子多, 怕撞到人家,她走得很慢。
歪歪斜斜的蒸屉已经被扶正了,就是落地沾的灰有些明显, 被老太太碰过的位置颜色发黑,瞧着脏兮兮的。
谭青槐揪着拳头使劲擦了几下也没能擦掉,不由得烦躁地瞪眼泪纵横的始作俑者。
他一瞪,老太太哭得越凄惨。
扭曲的五官看着甚是丑陋。
谭青槐嫌弃的别开脸,嘟哝了句晦气。
好好走自己的路竟遇到这种糟心事,他问青桃,“她以前找过你麻烦吗?”
他看老太太和地痞混混没什么两样, 遇到这种人, 不把她收拾服帖了以后还会想方设法来找茬。
青桃全神贯注看着前边,漫应道,“嗯。”
“我回家和爹说说,让他找李家人说道说道。”
他说的李家人可不是老太太和两个儿子, 而是李家族里人,老太太胡搅蛮缠,总有能治得住她的人, 谭青槐说,“你天天上街,她天天堵着你闹得多糟心哪。”
边说边用哈气用力擦蒸笼上的污渍。
新灿灿的蒸笼就这么遭人祸祸了,谭青槐心气难平, 咬牙切齿道,“简直欺人太甚。”
青桃想劝他两句,遇到这种事除了自认倒霉别无他法,索性没造成什么损失,看热闹的人也都向着她, 犯不着和老太太计较,刚开口,就被一声谭姑娘打断了。
叫她的是李弟喜。
她半边脸肿得老高,眼角不自然的挂着泪珠,一脸歉意地说,“是我不好,连累了谭姑娘你。”
李城站在她身侧,姐弟两齐齐弯腰向青桃赔罪。
谭青槐看着两人,眼神猝了毒似的扫向被儿子搀扶起身的老太太,粗声粗气道,“你们又没做错事,赔罪干什么。”
要赔罪也是那老太太来。
李弟喜仍过意不去,谭青槐看着她肿高的脸,瓮声瓮气道,“你也受了伤,去医馆看看吧。”
他没办法想象这巴掌落在青桃脸上会成什么样子。
换了他,必然会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的。
他又说,“这件事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
这话是望着泪眼婆娑的老太太说的,说完话锋一转,看向面无表情的钱栗树,颇为不满,“你怎么不多踹她两脚啊,最好让她卧床十天半月的。”
刚止住哭声的老太太浑身一颤,“”
钱栗树勾唇笑了下,笑容有点冷,“下次吧。”
老太太,“”
两个中年男人也听到钱栗树这话了,轻轻顺着老太太后背,宽慰她想开点,等钱木匠回家,任钱栗树跳得多高都跟霜打的茄子没什么两样。
这话让老太太心里好受许多,重重哼了哼,任由儿子们扶着回家了。
等人进了巷子不见后,李弟喜眼神震动了下,抓着李城的手轻轻颤抖着,“奶是不是去咱家了?”
李弟喜亲爹死后,老太太找理由将她们分了出来。
尽管分了家,老太太却没少折腾二房,稍有不顺心就指着她娘鼻子骂,刚刚丢了脸,势必要找她娘闹的,李弟喜白了脸,李城的脸也难看到极致,瞅了瞅边上的钱栗树和狗子,诺诺道,“我和我姐先回家了啊。”
李家这些烂事少有人不知的,哪怕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狗子仍瞧不惯李城忍气吞声的性子。
说道,“你们就是太纵着她了,换了是我,她敢进我家门,我拎起刀就给她挥过去,杀人偿命,如果杀了她能让全家好过,也算值了。”
李城娘就是太老实,由着老太太打骂,以致养出的孩子性格懦弱不敢反抗。
李城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她是我奶。”
每次都是这话,狗子不劝了。
反正他奶要是敢这么对他不对,他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绝不会这么对他的。
也不去想他奶是李家老太婆他会怎么样,拍拍李城的肩,长长叹息一声。
李弟喜姐弟回家,青桃和谭青槐也走了。
狗子张了张嘴,好几次想叫住人问问,又看钱栗树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没多说,等人走出去很远,他才碰了碰钱栗树胳膊,“你小子眼光好,谭家姑娘人真不错。”
极少有人能在李家老太
婆面前全身而退的,青桃不慌不忙,几句话就搞定了。
一直望着姐弟背影的钱栗树听到这话眉心蹙了蹙,“你瞎说什么,人家谭姑娘才多大点,传回去别坏了人家名声。”
狗子翻了个白眼,“无趣。喜欢就喜欢”
“罗狗子”钱栗树缓缓吐出狗子全名,狗子立即老实了,眼神闪了闪,不知想到什么,又说,“不喜欢谭家姑娘,那你是不是喜欢城子姐啊。”
平时老太太闹得再厉害钱栗树顶多不搭理她,连着两次动手都和李城姐弟有关,由不得狗子不多想。
定睛细看钱栗树表情,哪晓得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你瞎说什么。”
仍是这句话。
狗子摸着下巴想了想。
说实话,以李家的条件配不上钱家,可钱栗树真娶了李弟喜,以钱栗树护短的性子铁定能护着李弟喜姐弟不受李家人欺负,而且钱栗树和李弟喜同龄,结亲也合适,他认真说,“你要不考虑考虑,城子奶那性子恐怕只有你震得住,你娶城子姐,她”
这次,钱栗树连话都懒得说了,径直抬脚走人。
钱家以前住这边,后因钱木匠觉得东边好搬到东边去了。
但钱家在这边有宅子。
狗子看钱栗树往巷子里走,忙跟上去,“午饭去我家吃吧,我奶看你比看我这个亲孙子还喜欢,你去了她肯定高兴。”
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等到门口,却看钱栗树继续往里走。
往里就是李家地盘了。
李家很多亲戚都住里边。
狗子哇呜一声,以为钱栗树想通自己说的话要去李家给城子姐弟撑腰,正高兴时,钱栗树又往里拐。
再进去就是李家
想到什么,他眼里精光一闪,屁颠屁颠追了过去。
街上喧闹,巷子深处却安安静静的,除了时不时传来几道熟悉的咆哮怒骂声,倒也不吵。
那边,青桃遇到耕田村来赶集的人,买了两包糖和几斤肉托他们捎回老宅,又把自己卖包子的事儿说了说,忙完这些才和谭青槐回了家。
每回书塾放
假就是谭秀才忙着待客的时候。
上门拜访的人多,这些人或拿着诗词文章来请教,或带着孩子请谭秀才帮忙考察下功课,也有准备明年参加院试的人来请教经验。
谭秀才出身贫寒,为人没有架子,很多人喜欢和他打交道。
加上谭秀才和邵氏好客,到晌午就会留饭,总会坐个两桌人。
前两天邵氏就问她弄哪些饭菜比较好。
依着邵氏的习惯买些鸡鸭鱼肉随便煎炒蒸煮几个菜就够了,但想到攒钱给青桃买铺子,就不能再像从前大手大脚花钱,又怕饭菜寒碜落人话柄,故而询问青桃的意思。
青桃想的简单,人多包饺子吃最好。
来多少人包多少饺子,既不怕怠慢客人,又不怕饭菜有剩浪费。
而且她会擀饺子皮,省了去外边买饺子皮的钱。
饺子皮是昨晚擀好的,青桃回家时邵氏已经包了有上百个饺子了,听到声音,她从灶房探出个头,顶着白得像雪的脸和青桃说,“今个儿回家怎么这么早啊,我估摸着还要半个时辰你们才回来呢。”
她交代青桃,无论卖多少午时都得回家吃饭。
邵氏眼里,来客人吃的要比平时好,盼青桃多吃点。
谭青槐瘪瘪嘴,不痛快地说,“本来能回来更早的。”
都怪那老太婆。
这句话谭青槐没说出来,往堂屋看了眼,里边坐着许多穿长衫的男人,有老人有幼童,他低头拍拍衣服灰,又抬手顺了顺头发,嘴角含笑的进了堂屋。
“爹。”
谭秀才正给人看文章,闻言抬眸点了下头,“回来了?”
“来给叔伯们见礼。”
读书人重视礼节,每回家里来人以谭青文为首都会依次见礼,谭青槐也是如此。
谭秀才每引荐一个人,谭青槐就拱手问好,便是比谭青槐年龄小的幼童,谭青槐也拱手问好,礼貌得幼童瞪圆了眼,学他的动作还礼逗得其他人忍俊不禁。
何树森也在其中。
“青槐好像长高了些。”
“这个年龄的孩子个子蹿得最快,我看青槐这筋骨,少说也会有秀才那么高。”
谭秀才身量颀长,比大部分男人要高,在读书人里就更显挺拔,谭青文和谭青武也是如此,谭秀才道,“个子高矮是其次,功课学业比什么都重要。”
“倒也是。”
读书人只推崇学识,身材相貌是其次。
有人便考谭青槐功课,问的都是谭青槐学过的内容,谭青槐从容应答。
何树森不由得惊讶,“青槐学问长进了很多。”
以前谭青槐都在站在两个哥哥身后,问不到他头上,偶尔问他几个问题,思考半天说是夫子没讲过,现如今对答如流不说,也不像以前那般畏手畏脚了。
说话时,谭秀才已经看完了手里的文章,将其传给何树森,笑道,“约莫长大了些不再像以前贪玩了吧。”
小儿子的功课谭秀才甚少过问了,都是青桃在管。
姐弟两感情好,谭青槐回家捧着书去青桃屋里,他在院里听到过青桃讲文章,很多用词比他这个教书的还精准。
不过人前总要谦虚些。
谭秀才就没把青桃说出来,而是问谭青槐累不累。
闺女做买卖谭秀才是不觉得丢人的,清水镇这种小地方,做小买卖的人太多了,除非户籍为商籍,否则人们并不会因为你做买卖就瞧不起你。
听谭秀才一问,谭青槐就把街上的事儿说了,“不累,就是遇到个闹事的老太太,包子卖完了,她非挡着我们不让我和三姐走,说我们和她孙女串通好不卖给她,还把蒸笼给掀了。”
谭秀才皱眉,看向院里收拾蒸笼的青桃,“没伤着青桃吧。”
“没,就是吓着三姐了,老太太两个儿子还想动手打人,我气不过就骂了他们。”
谭青槐接着说,“我问三姐,老太太之前就找过她麻烦了。”
要是没有外人,谭青槐嘴里能冒出许多粗话来,知道谭秀才好面子,谭青槐再想骂人也不敢给谭秀才丢脸,继续说道,“三姐每天都要在那条街上转悠,少不得会遇到她们,今天幸好有我陪着那些人不敢乱来,要是三姐一个人就不好说了,爹,你看能不能把奶接来镇上,让奶去李家说道说道。”
邱婆子
和李家老太太年龄相当辈分相当,真闹得不愉快也不会传出不好的名声。
别看谭青槐人小,这种事拎得清清楚楚。
闻言,谭秀才沉默片刻。
在场的有人问,“李家,哪户李家。”
谭青槐就给他们说了。
那人摇头,“那老太太出了名的难缠,你们遇到她尽量躲着吧。”
谭秀才在书塾教书,对外面的人事不甚了解,就问道,“柳兄知道李家?”
“怎么不知道,那是井水巷李满粮家的,膝下有四子,三儿子入赘去了别家,身边就三个儿子,大儿子好吃懒做,小儿子爱使心眼,就二儿子憨厚老实些,哪晓得前几年二儿子生病死了,留下几个孩子,老太太不是打就是骂的,老太太又嫌人多,闹死闹活把二房分了出去,起初李家族里人嫌丢脸不同意,老太太就说不把二房分出去她就打死他们,以老太太的性子什么事做不出来啊,李家族里慎重考虑后答应把二房分出去,后来不知怎么,老太太说二房孙子在外挣了钱,天天去二房闹,要二房把钱交出来。”
“她天天去二房闹,今天头疼不舒服要买药,明天没胃口要下馆子,可劲要二房拿钱。”
“说你串通她孙女只怕也是二房的吧,惹到那种人,以后有得烦。”
说话的人住在井水巷旁边巷子里,老太太嗓门大,骂声能传十里远,他在家没少听到老太太声音。
太聒噪了。
谭青槐摊手,“那怎么办?”
那人看着谭秀才,“不如找李家族长,让他出面管管。”
谭秀才点头,“是要去说说。”
青桃年龄小,哪能由她欺负,便是传到耕田村他娘耳朵里,他娘抄家伙就上门闹了,谭秀才问,“柳兄可认识李家族长,我整天在书塾,甚少结交那些人,柳兄如果认识还请帮忙引荐。”
“那是自然。”
谭青槐觉得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便问哪天去见李家族长,毕竟青桃明天还得出门卖包子。
谭秀才想了想,便问柳兄今天怎么样。
“行。”说着就让自家儿子去趟李族长家把人请过来,
和谭秀才说,“不瞒你说,我侄媳妇是李族长儿媳妇娘家那边的人,也算有些亲戚关系”
谭秀才拱手道谢,吩咐谭青槐同柳长鸣一道去。
谭青槐高兴得很。
出了门让柳长鸣等会,溜去灶房知会青桃此事,青桃不想给谭秀才添麻烦,谭青槐让她放宽心,有柳家人在,无论如何也会说服李族长收拾李家老太婆的。
至于为什么。
看柳长鸣年龄就知道了。
柳长鸣的年龄和他差不多,但谭青槐在书塾没见过他,此番上门,必是希望谭秀才收他为学生。
这些年见了太多,但凡有人来找谭秀才,看年龄他就知道大概是什么事。
邵氏就在青桃旁边,将谭青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知道青桃在街上遇到人找茬,心里担忧,“你回来怎么不和我说有这事。”
青桃收拾了蒸笼就来帮着包饺子,只字未提街上的事。
邵氏道,“明天我跟着你出摊吧。”
“不用,娘走了家里的事儿怎么办?”
邵氏就想到了郭寒梅,仔细算算,郭寒梅回娘家有四五天了,竟还没回来,邵氏对她不满更甚。
这几天青桃劝了邵氏很多。
邵氏知道青桃为这个家好,和郭家这门亲事是谭秀才和寒梅爹定下的,便是看寒梅爹帮过谭秀才的份上也不该为难郭寒梅。
而且那天的事是她没先说清楚。
邵氏道,“罢了,待会让你大哥去桃花村把人接回来,以后家里的活她做,我给你打下手。”
青桃笑,“大嫂回来娘好好和大嫂相处。”
邵氏点头,“好。”
已经成了一家人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一刻邵氏忽然想到邱婆子,邱婆子看她们会不会就是她看郭寒梅?
一想到这种可能,邵氏心头就不自在。
因为她心里自己比郭寒梅强多了。
饺子包得差不多了,外边又有人来,还是四个人。
邵氏笑着打了声招呼,和青桃说再包些。
四个人看着和谭青文差不多大,其中两个长得贼眉鼠眼的,不像读书人,青桃和邵氏说他
们是不是专程踩着饭点来打秋风的。
邵氏把饺子放蒸笼摆好,说道,“应该不是,他们好几个月才来趟咱家,好像住得很远,山路难走,每次来差不多都这个时候。”
邵氏和谭秀才从不会怀疑这些人是否是来蹭饭的,贫苦人家供个读书人不容易,便是真来打秋风也没什么,若能改善下伙食让他们在科考取得个好成绩反倒是积福了。
她如实说。
青桃瞠目,“娘竟是这么想的?”
大鱼大肉招待客人,自家却勒紧裤腰带连烧个热水都舍不得柴火,邵氏竟觉得没什么不好?不知道谭青槐听了这话做何感想。
青桃是不能理解的。
“人心贪婪,娘就没想过他们尝到甜头愈发变本加厉?”
何树森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长学书塾那么多位教书先生,何树森为何偏偏盯着谭秀才不放,不就看谭秀才耳根子软好说话吗?
青桃道,“上门是客,但客人也分好坏的。”
“哪有你说的恐怖,这些都是正经的读书人。”
邵氏没把青桃的话往心里去。
饺子太多了,一锅煮不了,就用两个锅,大铁锅架起蒸笼蒸饺子,小铁锅里煮。
邵氏生火,青桃开始调料。
等饺子起锅时,邵氏在旁边递碗,青桃负责舀。
用的都是斗碗,每个碗装十五个,蒸饺则放盘子里端出去。
堂屋摆放了两张桌椅,饺子上桌,围着的人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便是谭秀才也没忍住。
吃过青桃做的包子,闻味道就知道是青桃做的。
菌子肉馅儿的饺子,皮薄馅儿多,入嘴软糯香浓,不由得问谭秀才馅儿里是不是还放了什么,说自家做的吃着总有些硬。
邵氏剁的肉馅吃进嘴里也是硬的。
就青桃,做什么像什么。
第一次吃青桃做的抄手,谭秀才吃了整整两大碗,表情和这些人差不多,眼下听他们问,便有点自豪,说道,“该是加了鸡蛋和红薯粉。”
“还有这种吃法?”
蒸饺子这些人也很少吃,平时家里都是拿水煮,煮好一口一个,不再放
调料。
谭家不是,蒸饺有蘸料,水饺有调料,像吃抄手似的。
清水镇的人更喜欢抄手,饺子是从北方传来的吃法,皮比饺子厚,有些人喜欢有些人不喜欢。
谭家的饺子皮薄得很。
又有人问饺子皮是在哪儿买的,他待会回家买些回去。
谭秀才就说自己弄的。
这些人震惊,随即露出羡慕的神色。
李家族长也在其中,他是被人叫来的,送走钱家小儿心情正郁闷,外边柳家小儿来了,说让他来趟谭家。
有钱家小儿的说辞在前,他猜到谭家找他何事,心里不太想来。
李满粮媳妇年轻时有婆婆管着还懂收敛,自己做了婆婆后就没人管得住了,而且李满粮不在了,他有心管李家那摊子烂事也是有心无力,李满粮活着时他只需要找李满粮,让李满粮回家说他媳妇,如今落到他头上,说得口干舌燥人也不听。
吃着饺子,李族长心情复杂。
觉得对不起谭家。
人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摊上这种事,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不等谭秀才找他详说,李族长自己先说上了。
大致说了下李家情况,让谭秀才放宽心,以后再不会发生类似的事。
这些年他对李家那点事睁只眼闭只眼,眼下人家找到自己头上再没法坐视不理了,毕竟谭秀才交友广泛,得罪他对李家来说没有好处。
回家他就去族里叫了几个人,气势汹汹去了李家。
二房。
老太太坐在门槛边破口大骂,身后的桌上摆着两碗鱼肉没人动过,城子娘抱着孩子坐在凳子上抹泪,其他几个孩子站在她身后,怯懦的低着头。
李族长看得火冒三丈。
用不着说,老太太又作妖了,城子娘几个到现在还没吃上饭。
而且看桌上的鱼肉,明显是从外边馆子买来的。
李族长重重杵了杵拐杖,“不吃饭干什么呢!”
声音不怒自威,惊得城子娘怀里的孩子哭了起来。
城子奶则收了声儿,看着面容严肃的几人心里直打鼓,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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