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工头被他们吸引过来了，横眉竖眼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大嫂子陪着笑说：“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就是闲说话。”

  工头眯着眼睛看了一圈，对着蓄势待发要找事的人说：“都给我老实点，想找事儿，马上给我滚蛋。”

  然后工头随意往旁边一望，他眼睛一亮对他们说：“那是玖礼和她的小娘子吧？还挺般配的。”

  这句话吸引了所有人，大家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人真是不禁念叨，这山头上刚才还因为他们小两口要大打一架呢，现在人家就大大方方地迎面出现在大家眼前了，看起来确实如工头说的那样，很般配。

  两个人那说说笑笑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日子过的不错，再看石玖礼和谢谷兰的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像这些嚼舌根的人说的那样寒酸，看石玖礼笑的，在山上砸石头的时候可很少能见到他笑成这样，这谢谷兰一说他就一笑，任谁都能看出此刻的他很幸福，这样的两个人，谁看了能不嫉妒。

  大嫂子平时就是个老好人，她见谁都能说上两句话，见石玖礼和谢谷兰也是如此，她提了提嗓子喊了一声：“玖礼，和媳妇去城里呀？”

  谢谷兰正好石玖礼说着什么，听见大嫂子的声音，他们两个同时仰起头朝着前面的山上看去，石玖礼找到和他喊话的大嫂子先是笑了笑，然后喊了一声大嫂子。

  “这是去城里做什么呀？”

  石玖礼推着车子往前走了几步，这样离山近一点，然后把手里的手推车停了下来。

  他笑着说：“攒了点鸡蛋要去城里卖一下。”

  确实车子的最上面摆着两筐鸡蛋。

  刘照卖力地喊了一嗓子：“怎么不早上去，这时候多热呀。”

  石玖礼笑了笑，他是计划明天早上去城里，但是谢谷兰着急，非要看看这纸好不好卖，没办法，两个人收拾收拾就出来了，反正家里有手推车，卖不出去再推回来也没什么损失，毕竟这纸和鸡蛋不一样，禁得住放，放两年都不会坏。

  “早上没计划出门，但是鸡蛋攒的有点多了，想着还是去一趟城里。”

  刘照说：“我说最近怎么没见你们出门呢，鸡蛋不能攒太久，要勤卖。”

  这一个个都没当过家，但是说起话来都是大明白。

  石玖礼笑着说：“知道了。”

  他一眼就看见了别别扭扭侧着身子站着的石宝全，石玖礼喊了一声：“宝全。”

  石宝全听见石玖礼的声音这才别别扭扭地把头扭了过来，然后别别扭扭地喊了一嗓子：“进城呀？”

  石玖礼笑着朝他招招手，喊了一声：“下来。”

  石宝全见状几步就从山上跑了下来。

  石玖礼从筐里拿出两个面包递给他，这是谢谷兰刚才烤的，他想着趁热好吃，所以就给石宝全带了两个。

  “谷兰刚才烤的。”

  石宝全接过面包咬了一口，假装生气地说：“就霍霍东西。”

  谢谷兰白了他一眼，“那你别吃呀！”

  石宝全说：“带都带来了我凭什么不吃。”

  石玖礼问石宝全说：“好吃吗？”

  石宝全没好气地说：“这是面做的，能不好吃吗？”

  他知道石玖礼总想让他夸几句谢谷兰做的饭好吃，想让他给谢谷兰留下一个好点的印象，他偏不，他要把功劳都归在料好上。

  石玖礼拍了拍石宝全的肩膀说：“最近怎么不去我家了。”

  石宝全往身后的山上看了一眼，大家都盯着这里呢。

  他压了压声音，但是压不住火气，眼睛瞪瞪着：“你把门都加高了，我咋去？”

  谢谷兰说：“你去我家难道要翻大门进来吗？”

  石宝全被她说的话噎了一下，不过石玖礼能明白石宝全话里话外的意思，也知道在这个石家村，在这个山头上，关于他和石宝全的闲话应该不会少，他虽然在家闭门造纸，但是看石宝全的样子就知道这人最近过的并不好。

  石玖礼跟石宝全说话也不需要藏着掖着，否则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会更深。

  “我不是在家造纸吗，不想让大家看见我天天在家做什么，所以才把门加高了。”

  石宝全这才恍然大悟，他看了看眼前这两个人春风拂面般的脸庞，他用探寻的眼光和口气说：“不会真做出来了吧？”

  石玖礼把车上遮着的一角展开给石宝全看了一眼，就这一眼，石宝全的眼睛就宛如铜铃，嘴也大大的张开，“靠，这不是要发了吗！”

  石玖礼给石宝全一个淡定不要声张的眼神，他小声说：“这才刚开始，以后做出来的纸会更好。”

  在石宝全眼里，只要是纸就是钱，不管什么好不好。

  石玖礼再次拍了拍石宝全的肩膀说：“晚上去我家吃饭。”

  石宝全说：“还晚上干什么，我现在就跟你去，你这个人我发现了，不地道，你都要发财了咋不带着我。”

  谢谷兰说：“你不是不相信我们俩能造出纸张吗？”

  石宝全说：“我是不相信你，不是不相信玖礼。”

  石宝全把一个面包往车上一放，左手拿着吃了三分之一的面包，右手扶着一个车把手，往前一推急匆匆地说：“走了走了。”

  谢谷兰被挤到了一边，为了维持车子的平衡，石玖礼也被石宝全带着往前走了两步，他回头看了一眼谢谷兰说：“谷兰，到我右边来。”

  谢谷兰只好去了石玖礼的右边，跟着往前走。

  山上的工头喊了一声：“石宝全，你这是要去哪里？”

  石宝全拿下嘴里叼着的面包喊了一嗓子：“我去城里卖鸡蛋。”

  工头说：“那点鸡蛋用的上你吗？赶快回来，你想上午的活白干吗？”

  石宝全十分豪气地说：“白干就白干吧，以后我也不干了。”

  工头在山上骂骂咧咧好一会，直到几个人走远，工头还骂着呢，意思就是，你要现在不回来，再想回来就不用你这种说辞。

  石宝全压根没理会他，他早想摆脱这山头了，于是他头也不回地和石玖礼推着小车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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