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大学。

校园内，学生们一如既往的来去匆匆。

一间静室内，司马风竹和他的老师面对面坐下。

“凝神，静气，感受自己的气血运转。”

“你的身体已经比以前好上许多，但是相比于你的精神力来说，还是有些孱弱。”

“现在还不是高枕无忧的时候。”

“若是身体太拖后腿，就算你精神力再强，没有载体，也是空谈。”

司马风竹的老师在一旁循循教导着。

这些司马风竹自然都明白。

或者说，他甚至比自己的老师都明白。

毕竟那是他自己的身体。

但是如果不是必要，他更愿意埋头沉浸在画中的世界。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后天很难改变。

哪怕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无法达到别人的起点。

就像他的精神力，自觉醒灵能那一刻起，就注定未来会站在顶点。

前提是他能走到未来。

可惜没有如果。

就像他老师说的那样。

如果没有肉体，精神力便没有承托。

最后不过空归虚无罢了。

“老师，你说，有没有可能，没有肉体，灵魂也能存在下来呢？”

一边研墨，司马风竹一边抬头问道。

他对面的老者皱了皱眉头。

“你是想成为酆都秘境中那些幽鬼一样的存在吗？”

“灵魂可以独存，但，很脆弱，而且没有肉体的庇护，神志极容易残缺。”

“这是一条走不通的路，你就不要想了。”

司马风竹的手顿了顿。

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专心研墨。

上等的松烟墨，与特意取来的纯净雪水融合在一起。

司马风竹熟练的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

在平整的纸张上画着他已经练习过无数次的画作。

天级灵能：落笔有神。

根据学院的教授们推测，这是一个画技越高、境界越高，就会发挥出远超境界的实力的灵能。

笔下之物越是栩栩如生、司马风竹越是理解画中事物，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就越强。

理论上，只要精神力足够、理解的够透彻。

磨炼之下，司马风竹甚至能完美复现出笔下事物的全部威能。

只是眼下这幅画，每一笔落下都很艰难。

虽然他已经练习过不知道多少次。

但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对了，你让我关注的，樛木的那几个学生，已经离开学校有一阵子了。”

老者忽然开口道。

司马风竹的注意力从画纸上挪开，望着自己的老师。

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不用这么看着我，这段时间北境和西部的动静你也看见了。”

“那遮天的神威、席卷苍穹的火光，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所为。”

说到这里，老者幽幽叹了一口气。

心情有些复杂。

既有元夏出现一位栋梁之材的欢欣，也有与之失之交臂的落寞。

人与人之间，最怕比较。

司马风竹自然也清楚，那标志性的火焰，几乎不用想，绝对是林弥所为。

除了那个家伙，他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么恐怖的破坏力。

“以他的修炼速度，现在应该已经九阶了吧...”

听司马风竹说起这个，老者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这速度简直太可怕了。

完全刷新了他的认知。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九阶...

这是什么概念？

韭菜撒了金坷垃，长的得没这么快。

司马风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家伙还活着吗？

那可是...妖神啊。

就算一次能侥幸活下来，那第二次呢？

几乎没有可能活下来吧...

“老师，你说的其他人呢？难道他们也去了战场上？”

老者点了点头，司马风竹的瞳孔微微颤了颤。

这群人，不怕危险的吗？

恍惚之间，他想起来，曾经在酆都秘境中。

任山形单影只的身影，和庞大的牛头妖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黄金一般的枪影，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曾经尝试着去复制任山那一道拔地而起的黄金岩枪。

许多次之后，也没有再现那种特殊的感觉。

他也曾尝试过复制林弥的烈火，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就连现在手下这个从小便知晓、落下无数笔的画作，落笔之时，都变的有些迟缓了起来。

“他们...去战场做了什么？”

“杀敌。”

司马风竹点点头。

抖了抖毛笔上的墨水，将其放好。

随即正色道：“我也要去战场，杀敌！”

“胡闹！”

老者顿时吹胡子瞪眼的。

“他们可以，我为何不行？”

“你...现在太危险了！”

司马风竹这一次表现出了远超以往的倔强。

他想，自己可能明白自己缺少了什么了。

是切身实地的心境。

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最后到达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心境。

而不是埋头一个劲的死画。

倘若连战场都没去过，没听过号角声。

没见过反抗的意志熊熊燃烧，又怎么能画出他想要的画作？

“或许我能找到解决体质问题的方法，我不想一直待在后面，整日面对苍白的画纸。”

“我想看见更多的、鲜活的人！”

他语调铿锵有力，向来顺从的他，这一次声音中带着一抹坚决。

老者张了张嘴。

最后叹了一声。

“也罢，你要去，便去吧。”

拿出一枚指环，  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他抬手将其交给了司马风竹。

“这是空间道具，本来打算以后再给你的，但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就算是我，也不能时刻保你周全。”

“过去之后，你要有心理准备。”

“里面有一些修行物资，你且收好。”

司马风竹眼底划过一抹诧异，愣愣的接了过去。

“说起来，也有许久没有去过战场上了啊...”

老者捋了捋胡子，眸子中含着追忆。

司马风竹慢慢站起身，郑重对着老者拜了拜。

“带上你的笔与心，好好感受这个世界。”

老者的目光落在司马风竹刚刚落笔的画纸上。

“希望下一次，你能真的将祂画出来。”

司马风竹也投去目光，自己的字迹还没有干透。

大气磅礴的字迹之下，隐隐藏着一抹桀骜。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画面上，一朵祥云越过千山万水。

云下，妖魔肝胆惊裂。

————

玉京大学，秘境之外。

两个眼神有些奇怪的学生步伐僵硬的走了过来。

像是第一次学走路一样。

一步大一步小的。

执勤的人一看，顿时摇摇头。

“修行不是这么修的，太卷身体会容易吃不消，你们...”

忽然，他眼神一凝，心中警钟骤然轰鸣。

两个学生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沉冷笑。

“嗬嗬嗬...”

“找到了...小万兽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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