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大傻瓜
“盐三分,醋一分,哦,还要放点辣椒……”
天香楼的厨房内,王蓉正站在一处小灶前,细细研究着手里的菜谱。
此刻正值午间,乃是天香楼最为忙碌的时刻。诸位大师傅都在自己的灶台前卖力翻炒着锅内的菜肴,将整个厨房都布满了油烟。王蓉进入厨房时日不多,因此并不习惯,被那浓重的油烟味呛得直咳嗽,但她并未就此离开,反倒仍是站在原地,一边看菜谱,一边放佐料。
守在一旁的彩儿却是有点受不了了,捂着鼻子说道:“小姐,你又何必找这罪受,为那臭乞丐亲自下厨?”王蓉脸上微微一红,嗔道:“谁说我这是为她下厨了,我……我就是想练练手,到时候再给那臭乞丐吃,让她帮我尝一下而已!”
彩儿狡黠地一笑,道:“小姐,我也可以帮你尝一尝味道的,不要便宜了那臭乞丐嘛。”王蓉道:“我怕我做的不好吃,让你……”还未说完,彩儿便笑道:“没事没事,我可不介意。”王蓉听她这么一说,更感窘迫,已想不出什么说辞,只得气急败坏地道:“哎呀,不给你吃就是不给你吃嘛,别再说了!”说着跺了跺脚,又继续研究起了菜谱。
彩儿见了王蓉这副狼狈相,不禁捂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小姐,看起来你还是挺关心那臭乞丐的嘛,竟然愿意亲自下厨,给她做病号饭。”
王蓉的脸越来越红了,啐了一口,道:“别胡闹了,快来帮我生火。”彩儿向她做了个鬼脸,立马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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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罗,我听说,那潇湘画舫今天早上停在了洛阳码头前呐。”
“哦?当真?楚绘姑娘来洛阳了?不知她会到哪儿唱曲啊?”
“这个又怎会有人知晓?这位楚姑娘可没有什么固定的舞台,当真可算是走到哪儿唱到哪儿。唱什么曲,唱多久,全凭她自己心情而定。”
“啧啧啧,楚绘姑娘可真是位传奇人物。想她那潇湘画舫的名声,有谁人不知?不知有多少王公贵族,风流雅士,想要听一听她唱的曲儿,睹一睹她的芳容。听说上次,户部钱尚书家的二公子做二十寿辰的时候,花重金想请楚姑娘去尚书府,给他唱曲助兴,岂知楚姑娘一口回绝,丝毫不为钱财所动容。唉,这份骨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只可惜,楚绘姑娘卖艺不卖身,否则……嘿嘿嘿……”
“老张,你可别胡思乱想了。楚姑娘是我罗某最佩服的女子之一,我可不许你侮辱她。”
“哎哟,我这就随口一说,瞧你那较真样。罢罢罢,不提她了,小二!这茶都凉了,再给我们加点热水!”
“好嘞,来了!”站在一旁听了许久的杨煜戈连忙提着茶壶,给二人添了些茶水。
“楚绘姑娘要来洛阳了……可真是件大喜讯呢。我也实在是想见见这位传奇女子。”杨煜戈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另一桌客人,为他们添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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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花园内,酌花雕正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呆呆地看着池塘里游动的鱼儿,若有所思。
一想起前天晚上,那黑衣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酌花雕便感到一阵恶心。
“男人啊男人……可真让人讨厌。不过,义父和杨煜戈那傻小子都待我不错,倒也不能以偏概全……”
酌花雕想了一会儿,渐渐感到心烦意乱,随即使劲摇了摇头,不愿再想这些她觉得十分烦恼的问题。一抬眼看见王蓉正捧着一盘子饭菜朝她走来,不禁眼前一亮。心中的烦忧,也顿时消减了不少。
王蓉走入凉亭,将那一盘饭菜放在了石桌上,对酌花雕道:“喏,午饭来咯。快吃吧。”酌花雕故作讥嘲地一笑,道:“哎哟,要麻烦王大小姐亲自端过来,小女子可不敢当呐!”
王蓉面上微有愠色:“你吃不吃,不吃我就拿出去倒掉了。”酌花雕忙道:“吃吃吃,我吃还不行么。”王蓉“哼”的一声,道:“说的像是我逼你吃一样。我可不想强迫别人,你既然不想吃,那还是别吃了吧!”说着便要把盘子收走。酌花雕见状,双手连忙紧紧抓住盘子的两侧,急道:“我想吃,我想吃!你可别误会了!”
王蓉与酌花雕相处那么多日,难得一次吵架占到上风,心中顿时颇为得意,当即也不再得寸进尺,将盘中竹筷拿起,递给了酌花雕,笑道:“那你吃吧。”
酌花雕拿过了筷子,随即端起饭碗,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嘴中,大嚼了起来。王蓉在一旁看着,心中一阵紧张:“不知我做的这些菜,合不合她的胃口?”
却见酌花雕每样菜都吃了一口,接着放下了碗筷,摇了摇头:“大师傅的手艺,怎么一下子退步了那么多?难道他看我不顺眼,因此故意做这么烂的菜给我吃么?”王蓉听她说罢,顿感又惊又怒,但仍是语气平和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酌花雕道:“你不信?自己来吃吃看啊。”王蓉随即拿起筷子,每样菜都尝了一口,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不禁嗔道:“明明挺好的,你凭什么说人家做的不好吃?”
酌花雕先指着盘中那红烧鸡块,评点道:“这红烧鸡酱油味太浓,糖又放得少了,简直失败!”接着又指向另一盘炖三鲜,道:“这炖三鲜未控制好咸淡,也是失败!”最后指着那油爆虾,道:“这盘油爆虾原本味道应该还不错,但为什么要放辣椒?简直画蛇添足嘛!唉,失败失败!”
王蓉涨红着脸听她品评完了自己亲手做的三道菜肴,不禁感到十分委屈,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抽抽噎噎地道:“哼……人家……人家忙活了一上午,就为了给你……给你做饭……你还……你还那么挑剔……以后,不给你做了!”说着便端起盘子,大踏步地往亭外走去。
酌花雕看着她的背影,只感一头雾水:“我又没说她,她干嘛……等等……人家……人家……这个人家,说的是她自己!?她……这是她亲手替我做的!?”
想到这里,酌花雕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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